“他从布雷顿角岛过来,得了流感,我让他出来走走。”
“布雷顿角?那个破海岛?”菲比夸张地笑,“加拿大佬,你们也下矿吗?”
藤丸立香粗声粗气地说:“矿场早就被挖空了。”
“他也打吗?”菲比看看陶德。
“小孩没打过,我带他练练手。帮个忙?”陶德拍拍藤丸立香的肩膀,从球杆架里抽出了一根杆子丢到她怀里。
“闲着也是闲着。”菲比点点头没有拒绝。
“开个球。”陶德把巧粉递给她,让她在球杆头擦一擦。
藤丸立香拿着球杆上前,依样画葫芦地伏下身体,将球杆架在手指间,瞄准白球。
她的姿势并不准确,看着有些别扭,陶德原先站在几步之外慢吞吞地指点她,刚打算走上前帮她摆一摆姿势,藤丸立香立刻便觉得有股轻柔的力量托上她的手臂,一只手轻轻地将她的腰压下去。
这个位置过于亲密,通常不怎么会被人碰到,她以为是陶德,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想要扭头对他说话,随即一个声音却擦着她的耳畔而过,杰森放低了声音,嗓音轻缓地,仿佛是这片朦胧烟气之中闪现的一个幻影:“把重心放低点,偏头,瞄准白球,就像开枪一样。”
陶德向这边走来的脚步止住了,因为他发现藤丸立香击球的姿势忽然变得极为标准,仿佛有什么一寸寸地将她的身体重新摆弄放好。乍一看上去姿势流畅,充满了赏心悦目的力量感。
他挑了一下眉,“还不错,开球吧。”
球杆向前推出,击中了白球,接着又撞击到三角形的目标球,清脆的一片撞击声中,彩球在球桌上四散开。
“开得好,”陶德还挺惊讶,“你对这个还挺上手嘛。”
藤丸立香浑身不自在,觉得杰森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边回荡,和陶德的一起重叠,变成了二重声。
她扯了扯衣服的领子,隐藏在黑色头发下的耳朵隐隐发红。
他们在酒吧里待到十点,鸡零狗碎的消息听了一耳朵,有说哪里更赚钱的,有说谁的妞更带劲的,有说谁死了谁被打伤的。藤丸立香有心想找人问问更多属于巴顿的事情——他就是约瑟夫的室友,之后得想办法从他那儿拿到消息。可是到了后半场,这里的一群人都喝酒喝得醉醺醺,满嘴的胡话和意义不明的呓语,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
藤丸立香走出酒吧大门时深深地吸气,觉得自己总算重获新生,酒吧里浑浊的空气一直挤压着她的肺部,这会儿终于能够得见天日。
陶德和她并肩走进了一条没人的小巷才问她,“你是回去还是去安全屋?”
藤丸立香张了张嘴,未等她说话,杰森的声音便毫不客气地插进来,“我们回去。”
黑发的男人自屋檐的阴影下缓缓走出来。
陶德看看他,眼角的肌肉轻微抽动了一下,“你刚刚也在里面?”
杰森点头,毫无缘由地伸手把自己御主给拉到了身旁。
陶德哼了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