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天真,到了上房略有些唯唯诺诺,何时有这般伶俐的口齿了?
“可不是,芬丫头一番话说得三姐哑口无言,三姐还气得打了玉琴一巴掌呢!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三姐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竟也有暴起打人的时候,五妹看着呆呆笨笨的,没想到口齿这么好!”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呗。”杨氏轻轻摇摇头,心里却知道,这两个庶女不论性子如何,内里却还是像各自的姨娘,想想五丫头的品性,不由得又高看徐姨娘一眼。
“娘,你为什么总不让我和三姐起争锋?她有时候好,有时候却也挺气人的,娘你总是让我和她好,有时候也真憋屈。”这话秦贞娘问过多次,得到的总是语焉不详的答案,这时看着母亲神情有异,便拿来又问了一次。
杨氏心里转了无数的事,看女儿近来出落得大姑娘一般,便叹了口气:“你也大了,家里如今和以前大不相同,有些事也好慢慢说与你听了。”
“你当娘是个泥捏的人,是个没心气的,所以才总拘着你不许和秦淑一个庶出的争风头么?唉,你哪里知道咱们娘儿俩的处境呀,你想,你又没有个同胞的兄弟,出嫁了娘家撑不撑腰,全看那恒哥儿有没有良心,你若不与秦淑面子上好一些,出了门子如何是好?”
秦贞娘到底不是个笨的,这时想了一想,便明白了大半:“就是为着这,娘才给我说了一门……”她还是未及笄的闺女,再懂事也是羞的,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杨氏见女儿见事明白,心里高兴,索性将话敞开了说:“是呀,自来低嫁的女儿,腰杆子总是挺得直一些的,哪怕以后秦淑姐弟与你面上不好了,柯家看在你的出身上,也不敢怠慢于你,只可惜……”她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
“娘不必摇头叹气,我看着柯家不是什么好人家,我们不和他们扯上关系也好,现在露出狐狸尾巴,总比以后过门了再吃亏得好!”
“小丫头哪里听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杨氏苦笑摇头。
秦贞娘看了看杨氏的脸色,见她不像生气,眼珠骨碌一转,道:“是五妹说的,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这几句话却是我自己说的。”
杨氏知道女儿性子傲,连番提了两次秦芬,便算是感激了,于是笑着戳了戳女儿的额角:“小丫头,也和娘弄起鬼来了!”扬声唤过碧玺,吩咐道:“你去取一瓶绿玉膏,再库房里选几样小女孩子的东西,另选两床好的纱被给五姑娘,就说是四姑娘念着她西厢房潮,特地替她求的。”又捏了捏女儿的鼻子:“这可如你的意了吧?还不读书去?娘这里还有事和碧玺说呢。”
秦贞娘嘻嘻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杨氏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褪下,好半晌才慢条斯理地道:“给徐姨娘那里送几盆时新的花,赏一身新衣裳,再送一盒老爷爱的岁寒三友香料去。”
碧玺知道里头的意思,轻声应了,慢慢退了出去。昨儿主子格外赏赐五姑娘,她便猜到会有这一遭,且喜主子这会明说了,她去传了话,少不得贺一贺徐姨娘,她与徐姨娘好,此番倒更好了。正如此想着,却不妨在门口遇见了张妈妈,她知道若非大事张妈妈不会轻易来上房,不由得心里一紧,预备恭贺徐姨娘的话,倒赶紧又咽了下去。
张妈妈进得门来,先看了看内室,杨氏便道:“老爷不在,张妈妈有话就说吧。”
张妈妈与杨氏主仆多年,没那许多弯弯绕绕,便道:“太太,我已查明了,那回春堂的朱善是收了重金,得了吩咐,那送钱的人叫他不论诊出什么,只说是血瘀之症,开药调理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