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贞娘一时无话,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坠子:“芬丫头和秦淑,不一样的!”然而怎么个不一样,她这直心快口的,却说不清楚。
杨氏自然知道,秦芬和秦淑,一个是真厚道,一个是假老实。从前逼着女儿与秦淑亲近,女儿总有许多不乐意,三五不时就要回来抱怨两句,如今女儿自家与秦芬交好,却是天天口里心里惦念着,有吃的喝的也常想着五丫头,冷眼看下来,两个庶女,确是不同的。
可是,她这里要敲打徐姨娘恃宠生娇,如何又能单独给了秦芬脸面呢。若是叫徐姨娘以为可以借着子女往上爬,真到了肚子里的那块肉瓜熟蒂落那一天,岂不是又要母凭子贵,再凭空多出一个金姨娘。
回府的路上,紫晶提醒她徐姨娘可能恃宠而骄,彼时她还只当紫晶是过虑了,待到徐姨娘开口要起了药膳,杨氏才猛地警醒,妾就是妾,天生就该低头做人的,做主母的,决不能待她们过分宽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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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你,急什么,你只想想,我可曾对芬丫头说一句重话?”
秦贞娘见自家娘亲不曾把话说绝,知道她也不是当真恼了秦芬,于是立意替庶妹争上一争:“娘,徐姨娘那里我管不着,可芬丫头与我是好的,你看我的面子,也别太为难她了呀。”
杨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才多大的人,能有多大的面?你二表姐如今已是王妃了,还不曾对我说过这样托大的话呢,等你哪日也作了王妃,再来用面子压我也不迟。”
秦贞娘将脚在地上轻轻一跺:“娘,待会她们来了,瞧见我先来,准都知道我是来给芬丫头求情的,若是你还待芬丫头照旧,岂不是显得我没面子?我不管,我不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前女儿从来没这样蛮缠的模样,如今玩笑似的耍赖皮,定是心怀宽畅的缘故。杨氏想到秦芬平日的好处,又想到她一个半大孩子,此次回晋州,将六丫头和秦恒照应得妥妥当当,可算是大功一件,种种事情算起来,倒有意轻轻放过这孩子的,只是不好太轻易许下,于是道:“既如此,那看芬丫头的言行举止了,若是她自家是个懂事的,我自然要疼她。”
秦贞娘这才罢休,见丫鬟们忙着服侍杨氏梳妆,也不上前,只坐在一边,笑呵呵地托腮看着,过得片刻,一指紫晶:“给娘戴那支红宝金簪子,我瞧那个色亮,衬得娘气色好。”
紫晶应了一声,依言拿起簪子,杨氏赶紧拦住:“贞娘快出去,别添乱了!”紫晶顿了一顿,忽地回过神来,放下那支红宝簪子,向妆台上重取了一支嵌着黄碧玺的,对秦贞娘笑了笑:“姑娘与我玩笑来着,这时候,哪里好戴红宝石的呢。”
秦贞娘倒当真不曾想到这一节,这时被紫晶一点,连忙把自己的打扮也看了一遍,幸而兰儿是个细心的,给主子打扮得一丝不错,秦贞娘嘻嘻一笑,扭身出去了:“我替娘看看早饭去。”
杨氏望着女儿的背影,微微而笑,隔得半晌,问紫晶:“四姑娘替五姑娘求情,这事你怎么看?”
紫晶此番倒细细想了一番,慢慢地道:“若说是旁人,奴婢还好说上两句,若说是五姑娘,奴婢倒拿不准了,不敢轻易开口的。”
杨氏不由得奇了,回身看着紫晶:“你不是向来有话直说的,还有你不敢轻易开口的?”
紫晶笑了笑:“五姑娘待人没的说,宽厚和气,做事呢,也是公道讲理,可是她待奴婢,和待金姨娘身边的金环,乃至商姨娘那里的绢儿,并没太大差别。细算起来,奴婢和她并没什么私交,因此奴婢这才说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