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个此别, 便算是两家人了,秦珮离家再近, 也不能随意跨过秦府的大门了。
秦芬无声一叹,想着姐妹两个反正也难再见面,干脆好事做到底, 与秦珮闲聊时, 插进一句要紧的:“这些日子你忙着备嫁,不曾听说, 三哥在简州的差事办得好,知州都赞呢。”
这话一说,全福夫人的手脚都更轻了些,秦珮的眼神也更亮了些。
屋内弥漫着脂粉的香气,充满了喜庆的气氛,锦儿和绫儿身穿紫红上衣,一人手里抱着宝瓶,一人手里捧着盖头,静静看着自家姑娘。
铜镜中映出秦珮的面容,那是一张既美丽又陌生的脸。
她的一张小脸,平日是白生生的,这时浓浓擦了胭脂,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加上大红口脂点得樱桃口,还未曾喝上交杯酒酒,整个人便好似醉了。
因着方家催得急,秦珮的嫁衣是外头铺子做的,腰带却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这时在腰间盈盈一系,腰带上繁复的凤羽花纹熠熠生辉,每一根丝线仿佛都是这姑娘对婚姻的期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最后的累丝金冠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秦珮的发髻上,铜镜中的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她从镜子里对着秦珮一笑,起身走来,眉眼间竟有了一丝杨氏的模样:“五姐,劳你陪我去向太太拜别。”
全福夫人也在旁陪着,她这时话倒多了起来,拣了些醉打金枝的趣闻来说,既喜庆又不显得失礼,到了池塘边上,还记得提醒一句:“秦六姑娘可慢着些,昨儿才下了雨,这池塘边的路还滑着呢。”
听见“池塘”两个字,秦珮心里已揣上了事,抬起头来向假山一望,果然见到阴影中隐着三个人,中间那个穿着还不算粗陋,甚合身份,身材娇小,被两边的粗壮婆子牢牢架住,动弹不得。
商姨娘似乎浑身都没力气,人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望见这么老大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新娘子经过,竟是毫无反应。
秦珮是想停下来唤一声的,可是她哪有这个胆,便是有这个胆,秦家也丢不起这个人,脚步略顿一顿,头上的金冠微微一晃,便只能接着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金冠反射的日光晃了商姨娘的眼睛,她忽然轻轻动了一下,接着便挣扎起来。
秦珮才盼着商姨娘瞧见自己出嫁能有些反应的,这时却又恨不得她仍旧是那样痴傻着,正要加快脚步离开花园,全福夫人忽地轻轻“呀”一声:“那是……”
秦芬知道商姨娘会在假山候着,早留心上了,这时听见全福夫人发问,连忙按住桃香,对锦儿使个眼色。
事,她能帮着做,然而烂摊子她却不能跟着收拾,更何况,由她这头出面解释商姨娘的身份,怎么说都是个错。
锦儿不过一支吾就想好了说辞:“那是我家一个奴婢,年轻时也是立了些功劳的,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便好好地养在后院,今日只怕是又疯跑出来了,叫夫人见笑了。”
秦珮好似受不得这几句话,头冠微微一晃,加快脚步走向前去。
蒲草长长松了口气,对自家姑娘投个钦佩的眼神,这话幸亏不是自己来说,不然可不是得罪了六姑娘。
秦芬却没瞧见蒲草的神情,只在心里暗道,锦儿这丫头还真有些急智,对商姨娘的评价倒恰如其分,养育了秦珮,这时她的功劳,后头下手害人,勉强也算是脑子糊涂了。
只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