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捡个树杈给你当拐杖。”欧雪说。
不清楚摇摇头,神色异常老实乖巧,搞得欧雪不时偷瞄一眼,心里开始担心刚才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他忐忑半天,突然停住——走到村中的土路上,月光敞亮,再往后的山坡上似乎起伏着几座圆鼓鼓的土包,灰色的石碑高矮不一,如不清楚所说,附近真的有坟地,很近。
“怎么?”不清楚问。
欧雪沉默片刻,实话实说道:“我看到你说的坟地了。”
不清楚平静道:“是什么样子的?”
欧雪探头看了半天,认真道:“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本以为不清楚会继续追问,欧雪已经准备摸出手机拍下来了,没成想不清楚只点了点头,说:“走吧。”
没多远的路,两人愣是走了十来分钟才回到树林前。真的把十字沟村走一遍,能发现其实两块住宅地之间的树林是高势,村子的房屋以十字形排列建在低处,确实像在沟里。两人过来时深一脚浅一脚的,眼下不清楚看不见,欧雪生怕踩到松土,把他领到树下、自己先踩了几遍向下的土坡才放心。
回来时不清楚站在树下,头顶的云漂移不定,皎白月光重新拨开如铁夜色散落,衬得不清楚肤色如瓷。这么一对明亮如墨的黑眼睛,看不见太可惜了。尽管他安静地等在原地,欧雪还是从如蝶翼般微微翕动的眼睫上察觉到了不清楚的不安。他拉住他,嗓音放轻道:“没事的,我走过一遍了。”
消失的视觉令不清楚的眼睛中透出茫然,月光却映亮了一切。像鹿一样的眼睛,欧雪想。他牵着不清楚慢慢走自己踩过的土道,慢慢讲说:“月亮很圆,天是深蓝色的。”
“然后呢?”不清楚追问说。
“……月亮照得你的脸惨白惨白的。”欧雪说。
不清楚笑了,眼梢弯起来,眼睑上一小片淡灰色的弧形阴影。不是的,欧雪其实是想说,月亮照得你像沐浴在月白丝绸下的鹿,但他说不出口。他就用眼睛看,然后铺开了描绘在脑海里,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为此他几乎有些心惊胆战的。
过去十来分钟的路,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欧雪没开灯,拿手机照了照两人,灰头土脸,像刚从泥地里打完滚回来。
“要洗澡吗?”欧雪说罢绷住嘴憋了许久,憋得满面通红,蚊子哼哼似的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把水打开然后领我进去就好了。”不清楚毫无所觉,把包摘下来,“我也不是第一次瞎了。”
欧雪打着手机的光去开花洒,路过挂在墙上的那面小镜子,他才发现脸上滴落的那滴血干透了、像道疤似的粘在脸上。他悄悄沾水擦干净了,再抬起头,不清楚冷不丁站在背后,一点声响都没有。
“吓我一跳。”欧雪说,“开好了,洗吧。”
“你受伤了吗?”不清楚立在门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