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谙窈愕然。
除了皇后,其余妃嫔都散了,只有她一个人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邰谙窈浑身不自在,她迟疑道:“嫔妾还是先行回宫吧?”
时瑾初觑了她一眼,邰谙窈立即咽下声音,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她被时瑾初留下了,邰谙窈明显察觉到其余人都朝她看了一眼,但碍于时瑾初,没人提出反对。
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一行人朝慈宁宫去,邰谙窈这还是第一次来慈宁宫,也头一次见识到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住处,许是她经常出入坤宁宫,御书房和养心殿也不是没去过,这半年时间终究是将她眼界养宽了些,不会觉得惊叹。
邰谙窈这一路上也看清楚了那位高姑娘。
她年岁应当不大,恰是刚及笄的年龄,不会稚气浓郁,反而是大家出身的得体和明媚,她在初见邰谙窈时,惊艳有余很快回神,冲邰谙窈笑了笑,还轻服身行了个礼,礼数周全。
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这一路上,她偶尔惊叹地看过来一眼,太后都有点无奈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乱看什么呢。”
高姑娘掩唇偷笑:“钰儿一直听说宫中娘娘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
一声娘娘叫问春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角。
仪嫔算什么娘娘?
邰谙窈稍有些赧然地垂眸,却没有接话,说什么谦词。
毕竟,高姑娘是在和太后娘娘说话,谁能确定高姑娘就一定是在说她呢。
时瑾初也仿佛没听到这番话,他扫了一眼慈宁宫外的梅林,专心致志地赏景,他手中拿着一个橘子在扔高又接住。
邰谙窈看见太后朝时瑾初瞥了一眼,像是被他这番态度噎住,没好气地恼了他一眼。
邰谙窈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也不敢掺和进去,她安静得一言不发。
皇后正陪着太后说话,她惯是体察人心,太后都将高姑娘带入宫了,闻弦知雅意,她一点也不介意给太后搭个梯子:
“高姑娘从并州陪着母后一路回来,也是辛苦,不如就在宫中待着,也陪陪母后。”
高姑娘垂眸,有点不好意思:“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时瑾初不扔橘子了,转而将橘子剥开,将其中的橘子肉顺手递给了邰谙窈。
邰谙窈一愣,迟疑地不知道该不该接。
时瑾初淡淡道:
“要朕一直举着?”
邰谙窈麻了,琢磨不透他要做什么,只能接下。
那边二人的对话已经停了下来,时瑾初置若罔闻地问她:“甜么?”
邰谙窈艰难地堪声:
() “甜。”
听到这个回答,时瑾初扔了一块橘子肉在口中,遂顿,他不紧不慢道:“是不错。”
太后朝这边看过来,脸上的那点笑意褪得一干二净。
邰谙窈后悔了。
早知如此,她该是昨日就要装病躲在宫中不出来的。
一个橘子吃完,时瑾初没再给邰谙窈,他慢腾腾地自己吃了下来,然后他仿佛才发现殿内的安静,他转过头看向太后,道:
“母后累了?那儿臣不打扰母后休息,就先回去了。”
邰谙窈余光瞥见那位高姑娘黯然地垂下眼眸。
她隐约有点猜到时瑾初今日为何是这个态度了。
太后惯来知道时瑾初的狗脾气,眼不见心不烦道:“赶紧走。”
时瑾初站了起来,他觑向邰谙窈:
“还不走?”
邰谙窈不会和时瑾初反着来,再是忐忑,她也是起身向太后告辞:“嫔妾告退。”
时瑾初拉着邰谙窈离开,至于皇后?
她不是很会讨太后欢心么,想来也不需要他过问。
出了慈宁宫,邰谙窈一直没有说话,张德恭已经让銮驾在殿外等着了,显然是猜到了时瑾初在里面待不久。
銮驾中,邰谙窈安静得太久,时瑾初把玩着她的手指,淡淡问:
“不高兴?”
邰谙窈咬唇,她闷声:“您和太后娘娘置气也要拉着嫔妾,一点也不替嫔妾考虑。”
时瑾初勾唇笑:
“满宫的妃嫔,朕只让你在母后跟前得脸了,还叫不替你考虑?”
邰谙窈噎住,她哪里想要这种得脸?
时瑾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描淡写道:“放心,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有意见的。”
再是不满,也只会冲着他来。
邰谙窈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时瑾初没有再解释。
许久,邰谙窈迟疑地问:“您到底为什么和太后娘娘置气啊?”
太后不是才回来么。
时瑾初不答反问:
“太后想让高家女高位入宫,你觉得朕该不该答应?”
邰谙窈顿住。
高位?什么位份在太后眼中才算高?
邰谙窈还有点犹疑,这个问题,该是时瑾初问她的么?
但不等她回答,时瑾初已经替她回答了,垂下视线,慢条斯理地勾着她的手指,语气淡淡:
“朕不想答应。”
于是有了今日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