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不知道时瑾初这是在替邰谙窈立威。
邰谙窈也心知肚明,但她也不想白费心思,她低声道:
“事关皇嗣,还是皇上亲自审问吧,省得有人觉得臣妾别有居心。”
她语气讽刺,乔氏握紧了手帕,再是难堪也只能忍住。
时瑾初也没有强求她,他沉声道:
“把今日接触过冰碗的人都带下去审问。”
张德恭一回来就赶紧去查这件事,邰谙窈站得久了,也觉得疲乏,但如今这种情况,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许久,等张德恭回来,只是摇了摇头:
“奴才无能,没能问出结果。”
乔氏沉默许久,这个时候终于出声:“冰碗是从御膳房送过来,谁都知道,御膳房之前是由谁掌管,而这宫中最恨臣妾的也同样是她!”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众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邰谙窈冷呵:
“依你之言,本宫如今管理六宫,本宫也有嫌疑?”
乔氏被她刺得心疼,往日属于她的权利如今都归于别人,她还只能忍气吞声:“臣妾不敢。”
她说不敢,而不是没有。
邰谙窈懒得和她玩文字游戏,她语气淡淡道:“你也熟知宫规,你如今一介庶人,张口闭口都是臣妾,是想要本宫再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乔氏忍不住呼吸粗重了些许,再是不甘也只能改口:
“嫔、妾、知、错!”
她虽是庶人,但终究是后妃一员,自称嫔妾也是无错。
话落,乔氏再不想和邰谙窈说话,她急不可耐地对时瑾初道:
“皇上!朝儿今日险些丧命,您是他的父皇,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么?”
时瑾初嫌恶地看向乔氏,她在骨肉被害时也会觉得难受么?
但不论他再怎么厌恶乔氏,他都不可能在亲眼见到二皇子的惨状后,还当做无事发生:
“去请敬修容。”
皇子所的动静不小,元宝这一趟回来得很快,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一身正装的敬修容,还有数名听闻消息赶来的妃嫔。
见到敬修容的装扮,邰谙窈眼神稍闪。
这是装都不肯装一下了?
至于其余妃嫔,根本没人在乎她们。
敬修容进来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脸色如常地朝着时瑾初和邰谙窈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偏这个时候,敬修容越是如常,越是说明了不对劲。
邰谙窈掩住眸中的愕然。
时瑾初望向敬修容,眉眼的情绪彻底地淡了下去:
“二皇子中毒一事,是否和你有关?”
敬修容和他对视,她轻轻地扯开唇角:“皇上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邰谙窈隐晦地咽声,呼吸都轻了一点,她真没有想到敬修容会如此
大胆。
根本没有查到证据,不是么?
只要敬修容否认,即使众人心底清楚答案,也没人能给她定罪。
敬修容却是仿佛没察觉到殿内骤然安静的气氛,她平静道:
“她害得我的皓儿绝后,臣妾岂能当做无事发生?”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乔氏也体会一下她的内心煎熬罢了。
时瑾初平静地问:“你知道谋害皇嗣该当何罪么?”
敬修容俯身叩首,额头抵在地面上:
“臣妾知道谋害皇嗣,罪无可赦,不论皇上如何责罚,臣妾都甘之如饴。”
乔氏也察觉到殿内气氛异样,让她忍不住地攥紧手心,她打破殿内的沉默:“皇上!她都亲口承认了是她谋害的朝儿,您决不能姑息凶手啊!”
“闭嘴!”时瑾初厉声呵斥。
时瑾初冷眼望向敬修容,许久,他终于出声:
“传朕旨意,即日起,敬修容幽禁重华宫,此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满殿哗然。
严重么?
相较于谋害皇嗣的后果,这个结果其实已经不严重了。
但一生幽禁,和打入冷宫又有什么区别?此间凄苦根本难与人言。
唯一不同的是,她位份不变,膝下皇子和公主在玉蝶上依旧记在她名下,待时瑾初百年后,她能被皇长子接出宫去居住。
许是二皇子保住了性命,也或者是他看在了皇长子和长公主的份上,终究是手下留情。
乔氏不敢置信,她的朝儿险些丧命,敬修容居然只是幽禁?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对,但她想起她的目的,最终还是竭力咽下声音。
敬修容沉默了一阵子,她磕头:
“臣妾谢主隆恩。”
有人忽然叹了一口气:“皇子没有生母照看,终究是不行。”
邰谙窈立即看过去,说话的正是徐婕妤,她轻眯了眯眼眸,居然没觉得意外。
她早就有猜测,徐婕妤许是投靠了乔氏,如今看来,她果然猜得没错。
乔氏也擦着眼泪,哀戚戚地看向时瑾初:
“皇上,妾身别无所求,只求能陪在朝儿身边,看着他平安长大,求皇上开恩!”
敬修容倏然冷笑:
“平安?有你在身边,二皇子才是真正地不得安宁。”
闻言,乔氏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敬修容转头看向乔氏,她从进来后就神情平静,如今终于扯开一抹讽刺的幅度:
“莫非你贵人多忘事,忘记了是谁安排让二皇子每日饮冰,若非如此,皇子所惯来被皇上看管严实,臣妾怎么能找得到时机对二皇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