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沈家明那具未曾谋面的尸体。 盛开在早春的绣球花丛里。
开什么玩笑,小潮只是睡了。
沈朝汐睡得好深,呼吸平稳而柔和,比潮汐更规律,比朝夕流转更轻盈。
在做梦呢。梦见什么了。小潮,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梦里,有我参与吗。
医护喝止了他即将触碰的手。并往他怀里塞了一系列表格纸张转移注意力。大概是各类身体检查结果。
迟暮里不懂医学,只知道情况不好,翻到信息素检查表时骤而停住。
他们如何描述沈朝汐的信息素。
芳香酮(Aromone):35.5%
挥发性脂肪醇(Volatolol):22.1%
半挥发性苯酚(Semi-Phenol):18.3%
醛类化合物(Aldecones):14.7%
萜类化合物(Terosocanes):9.4%
这就是你的味道啊。小潮。
医护一定觉得他对着油墨打印纸深吸很蠢吧。
迟暮里没有取消次日的例会。他想他现在得罪不起迟孟京,哪怕迟孟京也得罪不起他。
让自己确信沈朝汐只是睡着之后,他驱车回公司取了文件和Mac,又到沈朝汐捏造的小窝里摘了墙上一打相框,还提了一袋小羊玩偶。
“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三天后周汀来探视沈朝汐,看到沈朝汐周围一圈小羊娃娃,摆满桌台的傻子和疯子的合照,床头还架着一台频繁使用的小提琴,如此评价:“你在做法吗。”
“......”
“换个说法。你在祈祷吗。”
“嗯。”
“你该不会觉得有用吧。”
“说不定呢。”迟暮里保持着三天前周汀离开时的姿势,坐在病床边,微微前倾身体看着床上的Omega。
周汀怀疑他是否这三天都没有挪过位置。
但没有合过眼一定是真的,Beta黑眼圈重得日食,血丝密布的猩红眼也实在骇人。
“医生说,大部分ADS患者病情开始都不以为意,以为是疲劳,没有重视,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机会,发现时半身残疾已经无法避免 。小潮能保住双手,多亏了你。”迟暮里说话时肌肉的僵硬感很明显,脸始终朝着沈朝汐,周汀想听出点感激都难。
“谢谢。”迟暮里继而补充。
“我救他,当然也有我的理由。”
迟暮里轻微勾了勾嘴角:“能和我说说这五年吗。”
周汀说,五年前他给沈朝汐留了联系方式,让后者有什么需要就来找他。
几乎没有间隔多久,沈朝汐就发觉自己患上了ADS,他第一时间联系周汀。让Alpha给他处理这出烂摊子。
周汀说,他出于人道主义帮了沈朝汐。但也没想到会花费整整五年,才把病情彻底控制住。
“《烧》,就是他在病床上写出的作品。他依靠撰写李明成来回忆你,来设想重逢时你会是什么反应。”
迟暮里笑了:“他觉得,我这五年和李明成一样醉生梦死,把自己关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等死。”他说对了。
“他觉得,久别重逢时,李明成会毫无尊严地感激涕零,只要爱人回心转意就既往不咎。”他错了。迟暮里远比他想象得嘴硬,因而恋人相爱,却纠缠至今。
“但,张晨写的并不是他自己。”
周汀也笑。没说破。
张晨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