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常衡点头后,孟梨才往他跟前挪,才一凑近,就被常衡一手抓着胳膊,直接拽到了怀里。孟梨惊的“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常衡就已经抱着他,还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呃,怎么啦?”孟梨顺势搂住了他,还轻拍他的后背,温声细语道,“没关系哒,反正,反正你我都做了夫妻了,有什么伤心事,你同我说呀?”
“阿梨……”常衡喃喃唤他一声,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埋在孟梨颈窝,闷声闷气道,“我确实恨毒了狐妖!”
“我生来就是离国的太子殿下,本姓姬,单字洵,封号承懿。母亲为昭华皇后,而我又是嫡出长子,原该将来继承大统。可我的父皇,当年从外征战回来,身边多了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生得妩媚动人,颇得父皇宠爱,封她为妃子。可她却心机颇深,喜欢无端生事,竟妄想着取代我母亲为后。”
“那时,我尚年幼,只知父皇被那女子迷惑,惹我母亲伤心。有一回,她居然污蔑我母亲暗行巫蛊之术,意图谋害她腹中的孩子。父皇便将我母亲禁足了。我知晓后,一时气不过,便去寻那妖妃问个清楚,岂料就恰好撞见她变成狐狸的那一幕。”
话到此处,孟梨很明显感觉到,常衡在抖。他第一次见常衡这般脆弱的样子,想必时隔多年,他还是放不下幼时的这段过往。
当即就用力回抱住他。
“我一时情急,便抽出腰间佩剑,向狐妖劈去,却不曾想,让她躲了去,我险些失手,伤了父皇。她变回人形,扑倒在父皇脚边,声泪俱下地哭诉,身裙上还染了血。父皇命人拿住了我,找医师过来一瞧,那妖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
孟梨明白了,那女狐狸精腹中的孩子没了,又刚好被皇帝给撞见了,自然而然就认为,定是皇后行了巫蛊之术,害妖妃不成被禁足,心里不服气,又撺掇太子殿下行刺妖妃,还把妖妃肚子里的孩子惊掉了。
甚至,太子殿下目无尊卑,竟对自己的父皇横剑相向。
事情也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皇帝得知孩子没了,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就要当场杀了逆子。
岂料这个时候皇后闻听消息赶来阻止,慌乱之下,那一剑就刺|穿了皇后的身体。
“我母亲她,她当年腹中孩子,已有六个月了,她一直说,应该是位公主。”常衡的语气微微哽咽,整个人都在发抖,“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一气之下,就独自跑去找妖妃理论,更不应该提剑追着她满皇宫乱跑。”
“如果不是我,母亲就不会死,她和肚子里的妹妹,现如今都会好好的。”
“都是我的错。”
如此,孟梨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可这事归根结底了,也怪不到常衡啊,他那时只有六岁,还是个小孩子,看见母亲被人污蔑,自然会心生愤懑,一心一意要为母亲讨个公道。
要怪就怪皇帝有眼无珠,居然错信了狐妖的蛊惑,不仅失手杀了结发妻子,害死未出世的女儿,还把嫡出的长子打断了双腿,丢到乱葬岗里,任由那么小的孩子自生自灭!
虎毒不食子,那个老东西居然比老虎还要毒!
孟梨现在完全能理解常衡为何会憎恨狐妖了,还憎恶到恨屋及乌的地步。这就跟被蛇咬差不多,即便往后遇见的蛇,根本不是当初咬自己的蛇,可还是会忍不住心生畏惧。
他真的有些怜悯常衡了。
常衡只比他大两岁而已,要是搁在现代社会,十九岁正在读大学呢。
这些年心里一定很苦吧?
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朝跌落神坛,被至亲伤害抛弃,不得已出家当了道士。白云观也不是什么富饶的道观,孟梨在那待了得有一个月,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