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仅露下半张脸唇角向上微微微的扬了扬。

……好像蝙蝠妖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要去抓不睡觉的小孩。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车程里，远山冬枳竟然睡着了。

甚至有时间做一个不大不小的梦。

没错，他是在梦里，远山冬枳清清楚楚。

斜靠在一座全白色走廊的墙上，他看着不少人来来往往穿行其中，有些步履匆忙，有些更像是研究人员，穿着白大褂，并肩交谈着远山冬枳听不见的东西。

来来往往中，他只能看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不过……他倒是从中看见一个熟人。

比他记忆里死去时的年纪要大上不少呢，远山望，看来真的从死神手里骗来不少时间。

远山冬枳笑起来，泛着黑泥翻滚的恶意，伸手要和迎面走来的中年男人打招呼，然后被对方径直穿过。

反正不是他的梦。无所谓的耸耸肩，远山冬枳找个角落里坐下来闭上眼。

继续睡觉，总有醒的时候。

再睁眼时，场景的确变了，换成了一片砖石的废墟里。

“远山冬枳”现在一片狼藉的正中央。

准确说，应该是他的意识被困在另外一个自己的体内，通过远山七的眼睛看外界。

远山七，虽然一直很讨厌这个名字，但他刚召唤出来的从者，的确自称这个名字。

说实话，远山七好像比他高那么一点点。

发现没有身体主导权，远山冬枳乖乖放弃挣扎，去感受更高层的空气。

虽然并不好闻，空气里全部是都是建筑倒塌后的漂浮在半空的灰尘和火药味道。

像……人类终于迎来了世界末日。

天空，也是灰黄色，内里泛着铁锈的味道……似乎要下雨了。

身体的主人抬起头，远山冬枳随即看见站在几米开外的一个陌生男人。

子弹穿透他的心脏带着不知名的碎裂声，因为后坐力，身体踉跄后退几步，砸进满地灰尘里。

从不远处金发男人手中木仓管里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他。

绝对痛死了。随着远山七身体沉重的倒地，远山冬枳视野被迫落在头顶一片天上。

看样子，真的快下雨了。听写这具身体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远山冬枳偷偷想着。

耳边脚步声从远靠近，黄色风衣边缘随着男人蹲下的动作垂在地上，沾上灰尘。

开木仓的罪魁祸首蹲在从远山冬枳视线的余光里能看见对方胡子拉碴的下巴，嗅到浸透烟草后若有若无香烟的呛味。

尽管如此，他还是听不见两个人再说什么。

哪怕两个人不过聊了两三句。

我要死了……意识拘束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远山冬枳还是清晰的意识身体最后的悲鸣。

真逊，要是他，哪怕最后一刻，死也要……

身体的主人听见了什么。顺着男人的视线，远山七侧过头看过去。

同时，远山冬枳的视野也随之变化。

一个黑色的身形立在倾斜建筑的不远处，后面是即将坠入大海的日轮，即将点燃死寂的大地。

几乎站在不远处，好像又站在天际与海洋相接的尽头，携带着铁锈味的海风从天边奔来，掀动其背后结实的披风，扩大拉长，投下厚重阴影。

影子被低垂的黄昏夕阳斜斜拉长，一直蔓延到准备迎来生命终结的远山七脚边。

盔甲头部位置尖尖竖起的黑影差一点就能落在远山七微微发颤的手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