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闪过了无数的揣测,而每一种揣测的结果,都指向了同一个可能。
——一个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惧的可能。
眼前这位希尔·伯特老先生在上世纪末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虽然现在他的存在已经被许多人淡忘了,但他在京这块的地位仍是无人可撼动的。
“希尔先生,是想教这个小家伙学琴吗?”过了一会,安陆才缓缓开口道。
“我能询问一下您的理由吗?”
安氏在首都虽然并不算小家族,但和希尔.伯特这位重量级的大人物相比还是差距悬殊。如果没有必要的理由,安陆其实并不希望安家和面前这个老人沾上关系。
“理由?”
希尔先生眨了眨眼,乐道。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这还不够吗?”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了安陆面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年轻人。”
靛蓝的眼珠里裹着温柔的海,似乎看清了一切。
“我看得出来,你很小心、谨慎,处处为家里考虑,这很优秀。”
“但是,你不必防备我。”
他看向了窗外,那里隐隐有月光从树间透出,像一团乳白色的轻雾。
“我已经是个老头了,现在回国也只想做些清闲的事情。”
“比如弹琴——”
安陆沉默地看着希尔·伯特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你相信命运吗?”
他像是说给安陆听,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第一眼看到那双手,就觉得那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Sorry.He would't be the pianoist.”
(抱歉,他不会成为钢琴家)
安陆有些生硬地回答道。
“Of course.”
(当然)
希尔·伯特畅快地笑出了声。
“Neither am I.”
(毕竟,我也不是)
回家的路上。
安思远像鹌鹑一样缩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叔叔的脸色。
自从刚才安陆把他领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叔叔,叔叔,是我不好——”
小孩子还是耐不住寂寞,像只小动物似地攀上了安陆的手,摇晃着请求他的原谅。
安陆仍直视着前方,不为所动。直到那猫似的爪子不老实地挠上了他的手心,才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去。
“自己说,哪里做错了。”
“第一,我睡醒之后没有联系叔叔,反而偷偷跑出去了,非常危险。第二,没有打招呼就擅自闯进了陌生人的房间,没有礼貌。”
“第三——”
他有些沮丧地道:
“我做错了事,让叔叔为难了。”
安陆听着安思远陈述自己的“罪状”,内心全是黑线。
感情这个小崽子不是“不知者无罪”,而是“明知故犯”啊!
“叔叔,我都道歉了,你也应该大人有大量,快点原谅我吧。”
安陆叹了口气,任由安思远抓着他的手挥来挥去。
“嗯?”
安思远忽然皱紧了眉头,握着安陆的手腕,把鼻子凑到他掌心用力嗅了一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