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语气肃穆。
道上,哪个道上。
我一时糊涂,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能做出悬赏人命的事,自然是黑道。在张家待了太久,竟已忘记黑帮势力在港岛如何坚韧地盘桓。重金悬赏张家人的头,自然也少不了我这个莫名其妙就嫁进张家的神秘人。
此事我竟浑然不觉,到今天才从阿海嘴里知道。
看来张明生有意瞒我。
婚姻果然是坟墓,不禁埋葬所谓的爱情,说不定还要埋葬一具无头的尸身。
现在想想,我每次险象环生的出逃要面对的,不止有暗处张明生的阻挠,更有更漆黑处黑道各方势力的伺机而动。
阿海今天才告诉我,太迟,虽然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对我仗义。
我又叹一口气,对他讲:“阿海,在这个家里,我同你谈真心话最多。”
言尽于此,我想他应该懂得。
又一阵深海般的沉默,阿海缓缓开口,他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太太同我之前一位故人很像。”
“哦?”这倒是我从未听说过的,我来了兴致,侧首去听。
“我想您一定也听说过,我和阿山从前是跟在......跟在先生的姑母身边,”阿海在对这位姑母的称呼上十分谨慎。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和阿山,都是她的先生一手提拔,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阿海讲话的声音很轻,速度却不快,一句话匆匆带过,不知隐去了多少经年累月的情义,“先生也是军人出身,性格很好,从不苛待我们,但人在官场,有些事,在所难逃。”
“当时,突然有人冒出来暗杀先生,而我们毫无准备,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毫无胜算,先生觉得,与其放我和阿山同这些人殊死搏斗,不如让我们两个逃走,他留下来......”
“赴死?”
“嗯,”阿海垂下了头。
在我的余光里,他仿佛傍晚海风中的一座漆黑的墓碑。
我已经不必问他的选择。我想,选择赴死的人,也不会放任他们再做选择。
“太太十分伤心,也很生气,她觉得先生不负责任,觉得他逞英雄,她,她没有怪我们,”阿海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但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和阿山,所以,她让我们......来港岛”
她不能责怪阿海与阿山的逃亡,却也无法忍受这两个活下来的人再出现在她面前。
连阿海都没有发觉,不知不觉中,阿海对张生姑母与其丈夫的称呼,又恢复成了太太与先生。
我猜,阿海是觉得我像那个赴死的人。
我有些哀伤,没想到阿海这样高看我,而我只是想把他这条缝隙凿开罢了。况且,我哪里有那个舍生取义的机会。
极不自然地,我岔开了话题:“姑母出嫁时,张生的父母,应该还没有在一起吧。”
“这边的事,其实,我不太清楚,”阿海这次回绝得很快。
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但张明生父母的事,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也罢,我也不再问,想接着与他闲聊:“阿海,你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
阿海半天没有出声。
我还以为自己冒犯了他,转头去看,正好对上他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说:“其实,我一直想开一家饼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