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伸出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那里面有他跳动的心脏。
“因为今天我才知道,”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这才是我想要的。”
他抱我那样紧,好像想要这一秒变成永恒。
我微微抬头,看到窗外荒芜的绿色,它们疯狂生长一场,即将随着降下的温度枯萎。
这不是一个适合吐露真心的季节。
我垂下眼,等待张明生结束他不可能实现的挽留。
好在,他这刹那的真心并没有停留多久。松开我不过十几秒,他本人就很快恢复成步履轻快的张先生,上前去按亮室内的电梯,邀我上楼小坐。
“楼下太空荡,没有可以招待于sir的东西,”他一手插进口袋,回头看我一眼。
我不屑,站在原地,“楼上有什么,别告诉我是另一把轮椅。”
张明生心情很好,他笑了,讲道:“是妈咪的遗物,我想我早应该给你看。”
很好,又是我无法拒绝的诱人给予。
我在心中暗骂几句,认命地走向前去。
我想,张明生应该已经得到了教训,他很聪明,直到再走老路困住我,结局只能是新的贯入身体的子弹。不肯重蹈覆辙是否也是一种傲慢。但他有这个资本。一旦失败,就直接丢掉曾经付出的精力,另寻他路。
我不断安慰着自己,踏入电梯时,心头却迎来难以避免的一沉。
曾几何时,留在张明生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不敢轻易眨眼。
因为永远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电梯叮一声打开。
走廊明亮,和我记忆中晦暗的不太相同。
张明生走在前面,完全没有要扶我的意思。他引我入卧室,让我随便坐,然后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四方的盒子,不算小。我抱着,放在大腿上。
“于sir慢慢看,”他说罢就要转身。
“你去哪里?”我抬头。
“去洗手间,”他头也不回。
“哦,”我不感兴趣,坐回床上,重新埋头进这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挑拣翻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小衣服。
我想,这不是小杨阿姨的遗物。
这应该是张明生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质地柔软,商标上花着一看就很贵的花体字母。
只是胸前的第二颗浅蓝色扣子很是不同。
四颗扣眼,用不同的颜色的细线缠穿出一对有绿叶的紫色小果子。
这是小杨阿姨的手艺。
原来她也为张明生缝过这样的扣子。
我伸手抚摸上去,心中五味杂陈。
明生,明亮一生。原来,她也想过要替你挡一挡风雨的。就算只有一刹那,就算后来,她选择了自己的自由。
我叹了口气。
第二颗扣子,停在胸前。
像是想起什么,我开始呼喊:“张明生!”
浴室里有唰唰的水声,张明生应该在冲澡。
见他没应答,我又喊:“喂!张明生!”
水声登时停了,闷闷的回答从浴室传来:“怎么了。”
“你的心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问,“好几次了,你看起来好痛,有去看过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