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他忽然看到张小元正回过头看他。
一句怎么了还没喊出来,于抚潮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一低头,发现是一个小孩。
他急忙蹲下去,扶住小孩的肩膀。
小孩戴着有小熊耳朵的帽子,正用手抹着眼睛,她好可怜地流着眼泪,脸颊通红,小声地讲:妈咪,我要妈咪。
不是本地小孩。
妈咪?你妈咪在哪里啊。于抚潮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揉眼睛,一不小心就会进灰尘。
小女孩一抬头,圆圆的眼睛就出现在于抚潮面前。
看到这双眼睛时,于抚潮的心跳都快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成年人的脚步,他的个子很高,穿黑色风衣,气质文雅,从雪里匆匆走来,一边用日语道歉,一边蹲下身子,将小女孩搂在怀里,检查过她有没有受伤后,就把她搂进了怀里,讲:可可bb,乖乖。
男人带着眼镜,镜片上已经落了很多雪粒。
他完全没有看于抚潮,全身心都贯注在哭闹的女儿身上,只是嘴上用再一次用英语讲:不好意思,我的女儿有些任性。
于抚潮没有出声。
他的心像涌进了一片大海,此时此刻正在涨潮。
旁边时不时有路人走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男人将女儿抱了起来,于抚潮也随之起身。
张小元慢慢走了回来,他发现父亲的失神,小心翼翼地抓着于抚潮的衣角,抬头看他,讲:爸爸,你怎么了。
他们两个在外约定,出来旅行,张小元要叫他爸爸,这样就不容易走丢,别人也不会动不动就怀疑于抚潮是犯罪嫌疑人。
“你们是港岛人啊,”男人听见张小元的声音,立马转换了语言,也抬起了头。
“嗯,”于抚潮低头,紧紧抓住张小元的手。
张小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于十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动作也也慢,脸上有种淡淡的哀伤。
男人忽然也不讲话了,他望着于抚潮,好像时间一下静止了一样。
他的眼镜上明明落了那么多雪花,隔着模糊的镜片,能看见什么呢?还看那么久,都想不到把眼镜摘下来。
于十二也好像变傻了,他竟然伸出手指去擦。
镜片越拂越花,张明生干脆直接摘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人,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意识到,碰巧遇见和预谋已久的见面实在不太相同,太不相同。这些年,他的心脏痛过许多次,但从未像今天一般,好像彻底停止一样,悬空在胸怀里。
瘦了一些,眼神更平和,气色很好,这张脸,这个人,在雪里竟显得更有生机。
很美丽。
张明生几乎讲不出话。
他从未这样,一句话都讲不出。
于抚潮看起来十分平静,只有眼神潮湿,不知道是不是雪的缘故。他正用手背轻轻地,轻轻地抚过可可的脸颊。
可可躲在张明生怀里,一声不吭地看着着面前的人,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于抚潮望着她,不自觉露出一个生涩的微笑。
“怎么戴眼镜了,”他眼睛看着小孩,话却是抛给张明生的。
张明生看了一眼手中折好的眼镜,笑了一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