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杨昭、杨暕皆无缘帝位,母后又不能再生育,自己不可能有同母兄弟继承王位了。
虽说将来三郎继位,母后仍旧是太后,但依魏晋南北朝那些太后旧例,非生母的太后常得不到尊重,皇帝生母的外戚家族一定会和嫡母外戚家族争夺权利。更别提只能依靠皇帝喜爱才有好日子过的公主。
母后希望父亲能立元德太子之子为皇太孙,将来萧家仍旧是皇帝外戚。
自己虽然不愿意掺和进夺嫡之争,但现在这种情况,也由不得自己不争了。
“母后,我们要为李二郎李三郎多说说好话了。”南阳公主提起精神,献策道,“李二郎李三郎与大郎二郎感情都很深厚。若三郎当太子,恐怕会忌惮他们二人。”
萧皇后眼眸中精光一闪,叹气道:“他们为了自己,也该站在我们这一方。”
窦慧明昏睡了一日,第二日似乎冷静下来,向杨广惶恐赔罪。
杨广是个大度的皇帝,不仅没有怪罪窦慧明,还赐下金银绸缎安慰这位可怜的半疯的母亲。
窦慧明凄惨的模样让杨广想起了发妻。
自太子杨暕逼宫,杨广便对萧皇后冷淡了。
他探望了萧皇后,在最爱的女儿南阳公主的说笑打趣中,夫妻重归于好。
萧皇后趁机道:“阿孩伤透了我的心,我不想去见他。但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没人为他送行,我心里也难受。李三郎被他牵连,生死不明。既然他自诩为李二郎和李三郎的兄长,也该向二郎道声歉。”
杨广看到李元吉所做的事,觉得杨暕的兵谏虽然让他颜面大失,但也不算太可恨了。
毕竟是自己宠了许多年的儿子,有了更突破下限的逆子对比后,杨广恢复了一点慈父之心。
他温和道:“李二郎也请求朕,想去狱中探望这个逆子。罢了,民间囚犯行刑前也要吃一顿饱饭,就让李二郎带些酒肉给他。”
萧皇后心头一痛,勉强挤出笑容:“陛下仁慈。”
南阳公主把手收在袖子里,将手背都掐乌了,才没有落下泪来。
李世民离开涿郡的前一天,终于得到杨广的准许,提着酒肉去见已经被关入牢中多日的杨暕。
杨暕神色枯槁,衣衫褴褛,脸上全是脏污和疤痕。曾经俊美无俦的王公贵胄,现在仿佛路边的乞丐。
“大雄,你怎么来了?”杨暕见到李世民,大惊失色,“你不该来!”
李世民在牢头离开后,放下手中酒坛和食盒,不顾地上脏污,盘腿坐下道:“我来为你送行。陛下准许了,不用担心。”
杨暕向李世民身后张望:“大德呢?他不会也来了?他身体不好,你别老拉着他乱跑!”
没看见李玄霸的身影,杨暕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算你懂事,没带大德一起来。”
李世民嘴角扯了扯,想告诉杨暕阿玄的事,但他看着杨暕脏污面容上明亮又柔和的眼神,将话咽了下去。
他笑道:“你当我真没分寸吗?你出这么大的事,知不知道我来见你要冒多大的险?阿玄想来,我也会把他打晕了捆起来锁屋里,不准他跟来。”
杨暕没好气道:“好好好,可惜阿玄听不到你这话。我真想看看你当着阿玄的面,敢不敢如此嚣张。”
李世民笑道:“我是他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是是是。”杨暕打开食盒,“好久没吃上一顿好酒好肉了,来,陪表兄我吃喝个够!”
李世民拿出碗倒酒:“来,不醉不休!”
两人没提兵谏的事,就像是以前那样拼起酒来。
李世民在牢中醉卧一宿。
第二日,李世民向杨暕辞别。
“二表兄,我要回张掖打突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