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八月,最大的一批流民开始进入汝南,汝南中北部豪族们吞并零散流民的速度比不上进入汝南郡的流民团体数,不少小规模流民团体都越过了中北部豪族们联手设下的流民捕捉网络,进入霍家的势力范围。
霍家开始被动对付这些流民团体。
这时候,霍家终于开始收纳流民了。
但是从那些溃逃出来的流民口中,汝南各族都知道了霍宴对流民的政策:他只肯收妇孺,成年男子不要。
知道了这个消息,汝南各豪族们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不愧是你,见侮不斗的霍悠之。
当然,也有人认为霍宴在这中情况下,不收能迅速成为田庄劳动力和武力的成年男子,却愿意收在流民中明显是弱势群体的妇孺,是仁善之举。
这中声音在抢抓流民成为主流的汝南当然很难获得赞同,诸豪族子弟们将霍宴狠狠嘲笑一番,就结束了对他讨论。
到九月,进入汝南郡的流民预计已经达到二十多万人,其中被流民帅集结成流民军的流民有近十万,这十万流民军在进入汝南郡的日子里也几经分离重组,被豪族们偷偷派人偷袭过许多次,但是最终留存下来的流民军已经彻底在本郡站稳了脚跟,不仅得到了豪族献田献粮,还在本地反客为主,正式成为汝南郡的一股新势力。
而剩余不在流民帅统领下的流民,或者本来属于流民帅但是已经被打散的十多万流民们,大部分被汝南各豪族瓜分,在捕杀后活下来的流民进入豪族们的田庄,成为豪族们的新部曲奴隶,剩余几万人则流入汝南此起彼伏的山林之中,不肯受豪族招纳,而是占山为王,当了强盗,专门靠抢各个田庄过日子。
他们因为人员较少,又大多是有一定武力值的壮年男子,行动起来灵活机变,时不时就偷袭一下各大豪族的庄园,打完就跑,让各大庄园不堪其扰,在流民帅已经被汝南诸族正式承认后,这群人成为汝南新的不稳定因素。
汝南郡淮安县西边的一座大山里,几百来名头发凌乱衣着破烂的男子席地而坐,脚下踩着刀,啃着刚烤好的兔子肉,不远处,十几个人正围在土灶旁往里放米。
等各自酒足饭饱后,坐得最高的那名男子身旁一个厚脸精瘦男子朝对方一拱手建议道:“老大,翻过这座山就是我老上司汪淼照应的苏家的地盘了,反正都要去河望县,我们何不到苏家的庄子上抢一手,正好给兄弟们补给一二。”
扈季丛蒲扇大的巴掌一下就往他脑袋上扇了过去:“不该贪的不要贪,老子的话你是不往心里去是吧?苏家这么有钱,汪淼还不知道往他庄子上多放人吗?我们这几百人上去给人送下酒菜吗?而且抢完苏家,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我们还怎么赶急路?”
吉安一缩脖子,到底没躲过去,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摸着脑袋讪笑:“还是老大想的周到。”
过了一会儿,他又嘿嘿笑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汝南山里有好几百股强盗,谁知道这里面十有二三都是我们的人呢。老大你把人这么分成好几十队,让每队只带两三百好手,每次都只准抢四五天的粮,抢完就跑这招实在太英明了。”
“他们以为我们都是些的游兵散勇,不会太努力防备我们,我们身上带的粮又少,四五天之内就能把整个汝南都穿一遍,让他们想防都没处防。现在整个汝南都是我们手里的菜,我们随时都能出手,想抢哪里就抢哪里,看着那些整天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村夫们一个个吓得尿裤子,实在太痛快了!”
他说得眼睛发光,兴奋不已,接着就道:“老大你说的摸地形现在我们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人手和兵器也积累得差不多了,等抢完河望那一手,接下来是不是该把兄弟们集结起来,吃一口大的了?”
扈季丛缓缓摸着胸口挂的那块黄玉,眯起眼睛望着山里忽然起的雾,低声喃喃道:“还不到时间,再等等,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