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
能让她惊讶的是,对方既然找到自己,那就不会是为了说着好玩,肯定有正事。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陆瑶问。
“不是我有主意,是我师傅有主意。”这名墨子班学生低声道。
“你师傅是?”
“我师傅姓杨,就是每天拎着个木斗墨线到处量屋子那个。我师傅和我说,霍满师傅是卡在雕出来的字怎么能黏在一起成为一体上了。这事我师傅有办法,但是他和霍满师傅两个人关系不太好,不方便直接对霍满师傅说。我就替我师傅开个口了,也免得我师傅整天憋着在霍满师傅门口打转,都跌进沟里七次了!”
“噗嗤——”本来满严肃听事的陆瑶忍不住笑出来,“你师傅也是有点意思。你去告诉你师傅,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去给霍满搭把手,两个人合作,限期五月之前,必须给我把我那两千字都雕出来!”
当然,说是两个人,其实两位大师傅手下的学徒都超过二十人的,再加上墨子班的学生经常去当免费劳动力,只要两位大师傅之间不闹别扭,五月之前赶出来两千字,时间绰绰有余。
果然,霍满其实就差最后那一步了,他试遍各种材料,有的黏性是够了,可是黏上去就拿不下来,有的倒是能拿下来,可是粘度不够,轻轻一碰就松动了。
最后还是杨师傅的帮助下,两人头脑风暴,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利用热融化的原理,做出了符合陆瑶要求的活字。
最后两千字按韵排列着组成五个大小不同的版本,超额完成任务,放到了陆瑶面前。
陆瑶惊喜不已,立马又下了任务,要霍满雕几版大小不一的拼音出来。
这也难不倒霍满大师傅,不就是带弯的字吗?他什么雕不出来!
很快,赶在五月之前,连拼音都有了。
有了拼音的第一件事,就是按拼音重新编一本带拼音查找的字典出来。
从古至今皆有字典,能编写字典的,往往都是一个王朝的统治者,不然不能为字,为天下的字,做典,做注。
但是陆瑶不需要做那么复杂的字典。
她只需要人们认字,甚至不需要每个字的注释,她只要大家能读通就行,因为古代,有一个作弊一样的写错字**,它的名字叫“通假字”。
更细致,更精准的字,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她现在要做的字典,只有三部分:
第一,按比划多少排列的部首索引部分,只有部首没有字。
第二,也是陆瑶学到的最能体现她所在国家的字典编纂者们智慧的部分:部首索引直达的整字部分,通过这一站的转接,人们能够找到自己要找的字的部首所在小页,然后再从这里,找到那几千个字中某一个所在的真正页码。
而不必一开始就从几千字里寻找。
第三部分,才是页码所指的页面上,按比划排列的,大大的一个字和它的拼音。
陆瑶不介意人们写错字别字,她只要她的治下,她的声音所能到达之处,所有人都能认字,都能识字。
即使当时不识,但是只要字典在手,就能读书,就能认字!
识字,是文明的底线,也是文明的最后一步。
魏晋王朝的门阀和世族用门第和出身将识字的资格框在了极少数人的手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农民,大字不识,一生都靠自己的统治者为自己注释。
徒劳躬耕的一生,挥洒汗水的一生,痛苦残酷的一生,在门阀笔下,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某某年,大饥,人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