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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看起来心情极好,咧开明朗的笑,风把他的衣裳吹得凌乱,像日光下鲜活的耀眼的生命。

姜湘偶然遇见他这幅模样,难免忍不住好奇,多看他几眼。

然后他仿佛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袋,里面装了牛奶糖块,或者南瓜子,或是江米条,眼巴巴地想塞到姜湘手里。

姜湘当然不会收,一见他这么搞,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梦境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梦停了,姜湘也醒了。不知为何,一想起梦里千方百计给她塞零嘴的男人,她心尖微微颤抖。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她脑袋空空,恍惚着神情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窗外月至中天,夜空中星星一闪一闪。

天还没亮呢。

冬季寒凉刺骨的风穿过窗户吹进来,一瞬间把她吹得头脑清醒了。

姜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一个又长又离谱的梦,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仿佛大梦一场、人生已经过半。

之前做梦,至少能看清梦里的一切。

而她今晚做的这一个梦,却是朦朦胧胧——她连和自己结婚生子的男人都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却能看清一个混混二流子的脸。

实在有些离谱。

那个总是偷偷看她,变着花样给她塞小零嘴的混混二流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姜湘一时想不起来。

他是她什么人?好像是陌生人呀。

她在梦里是结了婚的,似乎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姜湘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这个梦境来得实在奇怪,按照她以往做梦的习惯,以后迟早还会梦到这些场景,她不必急着弄清楚。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乡下嘹亮的鸡叫声准时准点响了起来。

姜湘被鸡叫声喊醒,想到今天回城,连忙起了床,开始了手忙脚乱收拾行李。

收拾半天,才发现她的行李少得可怜,衣服翻来翻去就那几件,鞋子也是只有两双,一双凉鞋破到掉了跟,另一双短靴就在她脚上穿着。

都是当年她下乡时带来的东西,如今也要原样带回去。

姜湘起初还在念叨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没想到她去翻自己上了锁的橱柜,这个小角落拿一罐白糖,那个小凹洞里收一小袋红糖。

哦,她还瞒着方静偷偷藏了不少买回来的黄小米,原本是打算趁着方静请假回家探亲的那几天,她自己偷偷熬小米粥喝,没想到后来她给忘了。

不论白糖红糖还是黄小米,这些都是好东西,来之不易。大多数都是姜湘拿自己手里的钱去县城买回来的。

平日里姜湘舍不得花钱,但遇到过年或者其他节日大搞促销,价钱及其划算的时候,她屁颠屁颠就跑去县里的百货大楼扫货了。

往日一斤要三毛八的红糖,过年那几天价格便宜了一角钱不说,还不要糖票,四舍五入就算是打骨折了。谁不买谁是傻逼。

就是这么精打细算!

当然,姜湘手里的这笔钱,完全靠她自己以前糊火柴盒攒的钱并不多,这笔钱的大头是她拿银元去黑/市换回来的钱。

当年下乡太过匆忙,姜湘一想到自己要去完全陌生又格外偏僻的乡下生产队,心里实在不安。

思虑再三,她狠了狠心,在花园洋房的秋千底下,挖了奶奶偷偷留给她的一罐袁大头,也就是银元。

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之下,姜湘其实不想动用这罐银元,这是奶奶留给她的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