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仪再无多话。
至此一别,当是生死永别。
然,不过数日,温孤仪便和萧不淮又见面了。
这一日,是十一月二十,在太极宫中。
温孤仪是被天子内侍监从大理寺请去的太极宫。
他没有问缘由,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果然,太极宫偏殿中,宫人褪尽,唯剩帝后,和榻上奄奄一息躺着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萧不淮。
道是他连日给永安公主举行七七忌,守灵扶棺,突发心疾,已经召太医急救一整日,皆无果。如此想到了被关在大理寺中的温孤仪,乃出身药师谷,或许有良策。
温孤仪看一眼榻上人,转身看嘉和帝,“心疾?难道太医院诊不出太子殿下真正濒死的缘故吗?”
嘉和帝久病之人,一开口便是气喘吁吁,只频频颔首,“先生,朕知……但是毒从何来,难不成当真小七索命,这如何说的?方托词心疾……”
“毒是臣下的,抹在永安尸身和棺椁之上。”温孤仪在床畔坐下,将目光落在萧不淮身上,平静道,“臣的弟子,臣还是了解几分的,伪善,虚荣,为仁德名声,一定会为胞妹祭礼大葬,扶棺守灵。”
“那日在城外东郊驻军,臣便知晓城中已是刀枪剑戟侯臣。”他伸手将双眼越瞪越大、逐渐涣散的人,遮住他最后的光,“为师被骗一次足矣,断不会受骗第二回 !”
“你、你……”嘉和帝看着即将咽气的儿子,只惊恐的望向温孤仪。
殿中帝后二人,自不是他对手,他扼制二人的呼叫,将前后事宜将来。
虽骇人听闻,然嘉和帝到底在位二十余年,前后想来,只对这尤自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淬了口“孽子……”
“不——”文昌皇后跪膝哀求,“先生,您还是救救他吧,孤、孤就剩他了呀……”
“陛下,二郎纵是弥天大罪,可是我们只有他了呀……大邺山河只有他了呀……”
“那么你死去的儿子女儿呢,你就不心痛吗?”温孤仪俯身质问。
“痛啊,孤手心手背都是肉,焉能不痛……”
“你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我呢?”温孤仪一手捂上萧不淮口鼻,断掉他最后一口,一手揪起皇后衣襟,赤眼落下隐忍多时的泪,痛呼出声,“我呢?”
“我就那么一个孩子,我养大的姑娘,我的妻子,被我、被你、被所有人送去和亲的公主,就活该死在异国他乡吗?就该白死吗?”
“她至死,都未能回家。至死,都以为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杀了她!至死都觉得一生错付,荒唐可笑,她死时多难过,多绝望?”
“我、我……我来生来世里,要以何面目去见她?要怎样和她说,怎样让她相信我?”
……
案上烛火跳动,男人从榻上起身,抓住面前人肩臂。
虽从记忆中回首,却依旧是三年前疯狂模样。
“七七,我真的就杀了太子一门,你父皇是当夜一口气上不来去的,你母后暴毙乃心力交瘁所致,我没杀别人,一个都没有……坐这江山,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找崔氏余孽,我想过扶衡儿上位的,可是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