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chapter 49(1 / 2)

春日越轨 慕拉 10238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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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沥不停。

整片艺术园区被雨水浸透,冷清又寂静。

园区一角的一家whiskybar在深夜营业,装修复古怀旧,灯光昏暗不明,舒缓的音乐在这个隐蔽空间里悠然回响。

些许是下雨和工作日的关系,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薄叙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前几年,这边旧楼翻新,改造成艺术园区后,他和他的朋友来这家小酒吧坐过。

当时他的朋友打趣,以前他在这儿做竞赛题目,现在坐在这儿喝酒。

是的,这里就是他高二那年,参加数学竞赛的地方。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此刻。

梁沉把见面地点选在这,或许也有另一种意思。

薄叙和梁沉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张沉木长桌隔在他们中间,两杯以威士忌打底的鸡尾酒摆在桌上。

许久没有人动杯,鸡尾酒玻璃杯的杯壁覆上一层冰冷的模糊水雾。

他们都处在暗调光的阴影处,都看不清彼此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梁沉开口,问薄叙:“为什么是你?”

他们之间似乎不需要什么开场白,也可以直接省略开场白。

一句为“为什么是你”,直接将话题引入今晚见面的目的。

他似乎是一直没想明白,重复一遍,是在问薄叙,也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跟桑枝结婚的人,是你?”

薄叙神色未动,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隐在暗色之中,没有出声,没有回答。

梁沉待人接物从来都没有攻击性,今晚,大概也只是想给自己要一个答案。

他自嘲般露出个笑,说道:“高中三年,每一次考试,我都没赢过你。包括市里的竞赛,最后的高考,我都输你一截。我挺认命的,先天优势和后天努力,原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就算我拼了命的想跟你比,结果也都是我输。”

“但是,我从没想到,我连我喜欢的人,都输给你。”

薄叙平静冷淡的眉间显露半分情绪,薄唇轻动,像在纠正什么:“你和她已经分手很久了。”

分手四年,他哪有什么资格再谈喜欢不喜欢,也没资格谈输赢。

梁沉笑得无力,点点头:“对,分手很久了。”

“你不用觉得你输给我,你是自己放弃。当时是你和她提的分手。”

薄叙的每个字都很冷淡,很清醒,他和梁沉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陌生,就算是大学同寝的那半年,他们都没有像其他宿舍的室友一般亲近,更没处成朋友。

也许是因为高中三年他们没有明说的暗自较劲,也许是因为彼此性格,也许,是因为桑枝的存在。

薄叙对待梁沉,永远都是礼貌,客气,且疏离。

有句话,薄叙没有讲出来。

他想说,既然已经分手,梁沉就不必再出现在桑枝的生活里。

他们始终是体面且理智的,薄叙觉得,他不用明说,梁沉应该明白。

梁沉确实是明白的,停了一会后,说:“你放心,我没有纠缠的意思。当时我妈逼我分手,我自私地希望桑枝多等我几年,她说她不愿意。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她不可能了。”

薄叙静静看着梁沉现在眼底流露的悲伤无力,不由得想起四年前桑枝被突然分手的痛苦。

他为桑枝不值。

当时的桑枝,一个人站在雨里,哭得那么伤心,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流在他的心上。

薄叙沉着声,问梁沉:“既然你说你这么喜欢她,那么当时,为什么不能顶住压力?”

他不明白,梁沉为什么第一个放弃的就是桑枝,为什么总将桑枝一个人留下,又为什么,要让桑枝掉眼泪。

明明一开始就占据了先机,为什么得到了又不珍惜。

梁沉答不出来,表情压抑又疲惫,他不想当着薄叙的面承认自己的懦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短暂的安静。

玻璃杯重新被放到沉木桌面后,梁沉一直没松手。

他像是在回想什么,过了会,抬眸望着对面的薄叙,语气笃定:“你应该,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吧。”

闻言,薄叙眼皮轻掀,与梁沉对视着,黑沉的眼底不透情绪,下颌线微绷。

“晚上我想了很多,我会想,为什么你们会结婚,为什么那个人是你。也许四年前,在我介绍你们认识之前,你们应该就已经见过了。她说没在宿舍见过你,但是她拿的是你的雨伞。”

“高二的数学竞赛,她在这里弄丢了她的校牌。我帮她找的时候,碰到过你。我好像问过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校牌。你当时说没有。”

“是你捡走了,对吗?”

当年的竞赛楼,就在他们现在所坐的地方。

海德高中的每个校牌,上面都印了学生照片和姓名班级,没有人会把校牌捡走。

竞赛楼地方不大,桑枝也没去过哪里,就那么一小块区域,怎么会找不到一个校牌。

当时梁沉帮她找了一圈,找到最后,恰好碰上薄叙。

有些事情在那个时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几年后的现在,重新回想,就会觉得一切有迹可循。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能联系起来。

梁沉觉得自己也是挺迟钝的,他和薄叙同校三年,大学同寝半年,却从来没有发觉原来薄叙一直在喜欢桑枝。

薄叙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高二那年的夏天,他和梁沉一起代表海德高中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

在大楼底下,他看到了桑枝和她的朋友。

桑枝穿着她自己改良过的海德校服,藏蓝色的百褶裙摆随她挥手打招呼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他看到她隔着很远的距离,为即将走上楼梯的梁沉加油呐喊。

她笑得那么璨烂,眼尾弯弯,他的胜负

欲在那个时候被嫉妒裹挟着,达到巅峰。()

那次他得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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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喜欢的女孩,仍然没有多看他一眼。

离开的时候,在一楼拐角,薄叙捡到了桑枝的校牌。

蓝色背景的证件照,在校牌上缩小成一个小小的方形,她的脸模糊失真。

那是她的照片,也许是他能拥有的唯一一张照片,他生出私心,不愿归还。

所以当碰上梁沉,被询问是否看到一个校牌的时候,薄叙撒谎说没有看到。

他的手指收拢,握紧校牌,少年的心跳藏在胸腔里,心虚,私心,都藏得严严实实。

就如同这些年,他对桑枝的喜欢。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梁沉。

-

桑枝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醒来。

卧室没有开灯,很暗,寂静深夜,雨水震颤玻璃窗子的声音格外明显。

雨好像在越下越大。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隐隐感觉到什么,从被子里伸手,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