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沿滑落,汇成一道道雨帘。
一行人加快脚步,侍卫长将他带进书殿,穿着锦衣华服的皇帝坐在书桌后,虚屏上摆着一盘棋。
他挪动黑子自弈,淡淡道:“下雨了?”
侍卫长合伞收剑,跪膝道:“回陛下,只是骤雨,一会儿能停。”
皇帝摆了摆手,侍卫长利落的起身退了出去,将门合上,阻断了凄风苦雨的渗入。
宋归澜行了个礼,皇帝视线专注于棋盘,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你是秦悦?”
“回陛下,是。”
“嗯。”皇帝掀起眼帘,淡淡扫他一眼,“你的事,邢上将都告诉朕了,你很了不得啊。”
宋归澜默了一瞬:“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手执白子,思量而落:“朕为国公府和上将府赐婚,你贸然顶替,死罪难免,可刚才朕传唤邢上将,他对你百般维护,说不管秦念还是秦悦,他想要的就是你。”
宋归澜抿了抿唇,没想到邢穆远这么直白。
“邢上将一片真心,愿意跟你一起承担罪过,朕为他赐婚,本意也是希望他能有个良配,如此一来,倒不好不成人之美了。”皇帝一言罢,于虚屏上的棋盘中收了枚被包围至死的白子,在缺失处补了枚黑子。
宋归澜对他不可谓不熟悉,隐约猜到他话里有话,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朕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愿意不愿意舍弃一切留在邢上将身边?”
宋归澜缓缓跪了下去:“还请陛下直言。”
皇帝轻笑一声:“倒是个聪明的,朕想让你做朕的眼睛,这么说你可明白?”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归澜哪儿还能不明白,皇帝这是想让他当眼线,监视邢穆远的日常一切。
这是借着他的罪名当威胁,如果不是邢穆远对他有感情,恐怕在皇帝眼里,他已经是个毫无价值可言的死人了。
见宋归澜垂眸不语,皇帝唤了守在外面的侍卫长进来,冷笑一声:“朕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别无选择。”
侍卫长用手指掐着一张芯片,走到他面前蹲下,抓着他的手将通讯表卸了下来。
宋归澜淡淡看着他往自己通讯表里安装东西,忽然勾唇笑了笑:“我认为我还是有选择的。”
几乎是说话的同时,蹲在他面前的侍卫长感到一道凌厉的风划开空气袭过来,他运力阻挡,却因为距离太近,没能彻底躲开这股袭击。
随着锋利的刺痛感,一道血口出现在他脸上,殷红的血顺着下巴滚落。
他皱起眉,第一反应是扣住宋归澜,不让他再有所动作。
皇帝收了棋盘,看向旁边一尘不染的涂金书柜,坚硬的木块上扎着一张薄薄的纸牌,因为余力而微微颤动,上面印着崭新鲜明的红桃K牌号。
啪嗒……一本书跌落在地上。
皇帝从书桌后起身,缓缓走到书柜旁,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红桃K取下来,凝视着入木三分的凹陷处。
没有精神力,仅凭手部发力就能到这个程度……
侍卫长抿紧嘴唇,神色更厉。
敢在陛下面前动手,不知是该说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