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 林梦秋就感觉到了浑身酸软,她还是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她是被沈彻起身的动作给惊醒的,睁着迷离的眼, 低声的喃喃了一声:“夫君你去哪。”
说话间, 发软的手掌已经下意识的扯住了他的衣摆, 不让他走。
沈彻动作微顿,转身回眸,他方才正在扣衣襟上的盘扣,被她这么一扯衣襟又重新半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上面还能隐隐看到指痕。
失笑着宠溺的看她,因为天气闷热, 两人又挤在一块, 林梦秋埋在他怀中的小脸睡得红彤彤的, 此刻正睁着迷离的双眼, 耍无赖的拉着他。
似可口的糕点,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品尝。
沈彻昨夜基本没睡着过, 小姑娘娇气的很,他让人备了水, 替她擦拭了身子换了里衣, 可她再睡下后一直睡得不安稳。
哼哼唧唧的在他怀里翻来覆去,他以为她是没睡着,可一看眼睛又是紧闭的。
或许是单纯的缺乏安全感, 又似乎是在做梦, 总之睡得很不踏实。
沈彻见她脸上的泪痕还挂着, 唇瓣也有些发红, 便有些内疚,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荡然无存,不该欺负的这么狠这么久,但要她这事是永不会后悔的,只会后悔没有更早些。
心疼她睡得不安稳,沈彻便换了个姿势,将人拢进怀中,手掌在她背上安抚着轻拍,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林梦秋真的不再翻身了,乖乖的缩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见她睡着,沈彻的手便松开了,可他一松开,她又重新开始睡不安稳的翻腾,反复几次后,沈彻也没了睡意。
真是个磨人精,就连睡着了也如此的磨人,可谁让他还甘之如饴呢,气笑的在她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下,而后拥着她轻轻拍着,直至天明。
昨日刚回来,陛下跟前的梁公公就来了,今日得进宫,沈彻睁着眼想了一宿的事,见天亮了才放开怀中人准备起身。
可一动就被她给拉住了,听到她那甜软的嗓音,以及睡眼朦胧的模样,真是好笑又好气,他被折腾的一整宿未眠,她倒是睡得舒服。
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进宫还是陛下,就着这个姿势重新翻身,“小坏蛋,这是睡醒了又来折腾我了?”
林梦秋刚睁开眼,还有些迷糊,但记得他该去办差了,之前在路上时也是这般,他怕会吵醒她,每日清早都是动作轻柔的起身,从来不会将她吵醒。
就是想让她多睡一会,便是红杏也被交代了要等她醒了再进屋,他的这点温柔心意,都被她记在心里,也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总想着她也要早点醒来,至少能为他更衣梳洗,陪他用早膳,可每日醒来身旁又都是空荡荡的。
直到今日,总算是被她给逮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就挣扎着要坐起,“我伺候夫君更衣……”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吞进了腹中,两人穿着一样的白色里衣,此刻散落交叠着,分不清哪件是谁的。
...
小池上的睡莲试探的露出粉嫩的花蕊,却被低飞而过的鹰无情的叼走,水底的锦鲤恣意的在水草间来回的游着,时不时的跃出水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初阳勃勃升起,照亮着万物,不知过了多久乌云蔽日,带来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声还混着小奶猫微弱的哭腔,一声声又甜又软,而后换来更大的暴雨。
林梦秋无力的趴在枕上,眼角还挂着泪,浑身软绵绵的只想睡觉,就跟那日坠崖似的浑身都疼,可枕边的沈彻却噙着笑,一手撑着下巴在看她。
眉宇间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慵懒,一点都看不出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这差距也太大了!她忍不住的再次懊悔,体力不匹配实在是让人心酸。
林梦秋嘟着嘴,恨恨的转过身面朝着床内,不去看他。
却是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他,她先前的伤每日都在用玉肌膏涂抹,大半个月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结的痂也早就脱落,刚生出的新肉较之周围白皙的肌肤,透着几分红粉,让沈彻忍不住的伸手轻触。
“还疼不疼?”若不是因为他的猜忌,林梦秋也不会受伤,每次看到她的伤口,就比他自己遍体鳞伤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已经不疼了,就是结了痂有些痒。”
带着薄茧的手指一碰到伤口,林梦秋就下意识的往前要躲,便感觉到身后人追着笼了下来。
雨声再次响起,屋外的红杏红着脸端着水盆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后面跟着的小丫鬟不解的看她。
“红杏姐姐,天色不早了,主子们还不起吗?”
“一路上辛苦了,主子今日没这么早起,先撤了吧,等里头喊水了再来伺候。”
小丫鬟们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听话的退下,可又听红杏交代道:“去小厨房让人把桂圆红枣汤炖上,主子累了,得多补补。”
她们心底都忍不住的有些疑惑,赶路累了喝这个能补吗?
等林梦秋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记得自己昏睡过去前,沈彻在她额头亲了亲,好似还说了句等他回来,这会枕畔确实已经没人了。
她有些面薄,只让红杏和绿拂伺候她沐浴,看着浑身的红痕,两个毫无经验的丫头也都红了脸,世子爷这也太狠了!
离府许久,虽然有李管事和绿拂处理,但堆积下来需要她过目的东西还是很多,林梦秋翻看了一上午,不知不觉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到底是刚回府,这几日还是得去春熙堂多陪陪老太妃,她特意的挑了件立领的长衫想要遮住脖颈上的红痕,衣服的颜色也挑的比较清雅。
可没想到,正是因为她穿了立领,一进屋就被瞧见了。
老太妃关心着道:“彻儿那院子什么都好,就是树木多了些,到了夏日便招蚊虫,你这细皮嫩肉的,最是惹虫子喜欢。昨儿是不是下人忘了点熏草?若是院里没有,一会带些回...
去。还有这清凉膏,涂了第二日红点点就会消了。”
原来是林梦秋的耳后以及手臂处的红痕露出来了,老太妃上了年纪不仔细瞧,确实有些像是被虫子咬了留下的红疙瘩。
顿时脸便红了,忍不住在心里腹议,这哪是虫子咬的,分明是被你的宝贝孙子给咬的!
口中却是连声的说着好,生怕漏了半句就被发现了。
用膳时,陈悦瑶也一直在身边伺候着,她模样长得讨喜,手脚也很勤快,话不多更多时候是安静的站着听她们说话。
偶尔被带上了,才会说两句,确实乖顺,难怪老太妃会喜欢,仔细想想倒是有几分像她以前的样子。
“昨日的事你可别怪祖母,我这也是为难,生怕她真病出个好歹来,有宫内娘娘和太子在,我们府总是太过打眼了,还是少出事端的好。”
林梦秋其实也明白,老太妃虽有私心,但更多的是顾虑着王府,便也只是摇头,“孙媳明白,昨日一时冲动,祖母也莫要放在心上。”
“彻儿难得有偏心的人,我老太婆自然也是看你千好万好,你们以后行事不必顾虑我,以后王府总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
祖孙二人敞开心扉的说了几句体己话,见时辰不早了,才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陈悦瑶送着林梦秋到院门外,看着她通身的娇美和富贵,眼里有些艳羡。
正要返回屋内,就见她的奶娘在廊下喊她,一路拉拽着她到了角落无人之处,“夫人交代你的事,可不能忘了。”
陈悦瑶有些迟疑,便听她又道:“你能进王府,都是因为你姓陈,若是哪日世子妃不喜你,随时都能将你给赶走,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听夫人的话。”
她不敢想象离开王府的日子,垂着脑袋低声的道了句:“我知道了,我会在老祖宗面前多提提夫人的,但其他的我也做不了。”
等奶娘离开后,陈悦瑶看着自己方才被拧过的地方留下了青紫的红痕,小心的拉下衣袖盖好。
大家都是嫡女,可处境却全然不同,世子妃不过是被蚊虫叮咬,便有人关怀备至,又是送熏草又是送膏药,可她从小过得却是不见天日的日子。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离开王府。
*
沈彻进宫时,正好赶上成帝散朝,听到他来了,便让梁公公亲自引他进殿。
有两位大臣正好与沈彻擦肩,还停下恭维了他两句,沈彻也都只是冷着脸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等他进了书房后,那两位大臣才面面相觑的交换了神情,其中一个忍不住的道:“坐着还能如此轻狂的,也就是这位了。”
“小声些,你可真是不怕死。”
说错话的那位,这才捂着嘴快步的离开。
沈彻进了御书房,上首成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见他进来,笑着放下御笔。
“可算是知道回来了,这一路可是顺利?”
“陛下不是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让臣再多费口舌。”
“你啊你,出去一趟怎么脾气越发的大了,听说你受了伤,这是前些日子,国师特意炼的丹药,朕都没舍得...
吃,先赏给你这泼猴了。”
成帝为国为民样样都好,唯有一点,痴迷炼丹之术。他早年出宫时曾偶遇一道长,服用他的丹药后,精神百倍神采盎然,从那之后,不仅为这道长建道观还封其为国师。
自从舒嫔和惠妃连连出事,他就不再流连后宫了,将精力都放在了丹药上。
沈彻不信鬼神,更不会信这种莫须有的术士,从不把此人放在眼里,闻言只是说了句谢陛下恩典,并未放在心上。
“怎么,还不打算坦白?等着朕来问你?你好好的,怎么又和老二较上劲了。”
沈彻勾了勾唇,掩下眼里的笑意,不枉费他准备了这么久,总算是等来了。
他的心中是在笑,脸上却突然暴起了怒意,不管眼前人是谁,不管不顾的发起火来,“他派人遇伏,累我麾下亲卫死伤众多,我也坠崖九死一生,别说是打他,便是杀了他都是轻的。”
成帝没想到他好端端的会生气,那面色狰狞和漏出的杀意可骗不了人,他是知道沈彻的脾气的,赶紧出声安抚。
“可是找到证据了?若是有证据,那老二这顿打挨得不冤,朕为你做主。”
听到证据两个字,沈彻眼尾的恨意更盛,扶着轮椅的手掌青筋直跳,“证据?能用得上轰天雷的满朝能有几人,况且在他安阳境内,除了他,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