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她要的是宋氏偿还这两世于她的伤害。

林梦秋抹去眼角的泪,从沈彻的怀中站起,一步步的朝着她走去。

宋氏听完林剑青所说,整个人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

她害得林剑青的恩人死得更快,她害得林梦秋姐弟不得见面,她还多次想要置她于死地,可到头来,她所以...

为的都是假的,她所做的到头来都是空。

反而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变得令人可憎又厌恶,连她的亲女儿都讨厌的地步。

这些年来,她到底都在谋划了些什么!

她抬头看着林梦秋挺着肚子朝她走来,有一瞬间的恍惚,竟然觉得她就是江玉儿。

她们长着相似的脸,有着一样善良的心,这让宋氏心底的恐惧越发的滋长,好似站在她眼前的人不是林梦秋,而是已经过世了的江玉儿。

“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我还不想死,我把你的孩子还给你,还给你。”

但她眼前的人却没有停下,江玉儿浑身都是血,而且那血还在往宋氏的身下蔓延,很快宋氏也感觉到了撕裂的疼痛。

竟然像是她在流血,她想要去捂住伤口,但她的双手沾满了血,不管怎么捂都捂不住。

等到她再抬头求饶的身后,眼前的江玉儿又变成了林梦秋,而且还是十二岁的林梦秋。

穿着藕粉色的衣裙,天真的喊她母亲,那声音明明甜美又可爱,但她捂住耳朵不敢听她的声音,仿佛那是什么催命符一般。

很快,小林梦秋也开始流血,但她是胸口被刺穿,她无助的伏在地上,想要去碰触宋氏的脚,痛苦的挣扎着喊她母亲,希望她的母亲能救她。

但她没有,不仅没有,甚至那人还是她买通的。

宋氏心虚又害怕,他不停地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求求你,放过我,不,你不要过来,血,好多的血。”

她的眼前一片通红,皆是她所害过的人,包括吴妈妈都在朝她索命,漫天皆是红光她无处可逃,耳边则是痛苦的呻吟声,谁能救救她。

林梦秋不过是想要心平气和的问问她,当初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可没想到宋氏会如此的激动,而且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沈彻怕她会突然疯狂起来,伤害到林梦秋,冷着脸赶紧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

若非怕吓着林梦秋和肚子里的孩子,他早就动手了。

林剑青也发觉宋氏的不对劲,想要上前去扶她,她说都是血,可这地上哪来的血?但宋氏竟连林剑青也在躲,“血,都是血,擦不完的血。”

不仅口中在呢喃着,更是在林剑青靠近的时候突然起身抓住了桌上的烛台,“你们这些恶鬼,你们想要夺走我的孩子,你们都不是好人。”

此次出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危险,江鹤自然也跟着了,看到宋氏这幅癫狂的模样,便大致的明白了。

“她这是魇着了,若是不及时清醒过来,可能会一直沉浸在痛苦的梦境中,直到彻底的变成疯子。”

宋氏犯下这种种的罪恶,若一辈子都被梦魇所折磨,也不失为一种最大的惩罚。

林剑青陷入了...

痛苦,毕竟这是他的发妻,她犯了错手上占了许多人的血,但她会变得如此,也与他有分不开的关系,他想试着让她清醒过来。

“没人能夺走我的孩子。”她又哭又笑,又冲着旁边的柱子喊孩子,林剑青一靠近,她就疯狂的要逃。

在冲过去的一瞬间绊到桌椅,手中的烛台跌落在了地上,她踩着衣摆,整个人失去控制的仰面朝下砸了下去。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血已经从她的身下蔓延了出来,在地面上开出了鲜红的花。

林梦秋只看了一眼,还不等她觉得那浓郁的红色恶心的想吐时,眼前就覆上温暖的手掌,将她搂进怀中,紧紧地捂住了她的眼。

“乖,不看。”

林梦秋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找回了些许温度。

她痛恨宋氏,却又曾经将她当做母亲般敬爱,她想让她付出代价,可真的看到她死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痛快。

这种复杂又纠葛的心情,缠着她无法呼吸。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永远都有沈彻在她身后懂她护她。

“夫君,我想去爹娘的墓前祭拜。”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疼。

“好,我陪着你。”

江玉儿的尸骨被葬在苏州,而苏弘文的应是当做罪臣处置了,不知可否有人为他收尸安葬。

光是想着这些,林梦秋便觉得心都在抽着的疼,三岁她应该是有记忆了,但她将爹娘都给忘了,甚至不记得他们的模样。

“我知道你父亲的尸骨葬在何处。”

没想到说这话的竟然是林剑青,他抱着血泊中的宋氏,为她合上了眼,泪涕纵横,是林梦秋从未见过的失态。

在她印象中的父亲,一向都是高大似劲松,好似一日之间就被压弯了腰。

“当年,我买通了关系,令人好好的安葬了你父亲,只是不能刻碑留名,等明日,我带你与晏书去祭拜他。”

屋外落下了片片细雪,落单的大雁发出孤寂的悲鸣,整个天际都被染上了阴霾的颜色。

一切都结束了,却又没结束。

*

“王爷,雪下得太大,山路全都被封了,我们的人此刻都还未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您可不能出去冒险。”

南阳王沈弘毅披着银灰色的斗篷,站在高台之上眺望远处,却只能看见白茫茫的积雪。

成帝派他前来祭祖,原本是一切顺利,可不想临归时会天降大雪,不仅封山更是连路都给封了。

他自然是焦急的,先不说能不能按时赶回去,就说这山中的粮食总是有数的,等到了断粮的时候可就真的糟了。

“派人再去四处的村中看看,能不能多花点银子买些干粮,再找个熟悉地形的人领路,继续寻路。”

侍卫恭敬的领命下去,留下沈弘毅望着还在不断下的雪,陷入了沉思。

...

直到身后响起了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去看,就见宫人打着伞,伞下曹皇后正向他走来。

“参见皇后娘娘,天寒地冻还飘着雪,娘娘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寺中无人走动寂静可怖,反倒比这大雪还要让人生寒。”

这话倒是颇有深意,听得沈弘毅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娘娘若是觉得寂静,差两个丫鬟给您读话本,或是让主持为您解禅。”

沈弘毅说的恭敬又疏离,甚至从曹皇后出现后都没正眼看过她。

见天上又飘着雪,便直接让宫女扶着皇后回去,“外头风雪大,您得保重凤体才是。”

“为谁保重?”

“为陛下为太子,更为江山社稷。”

他说的坦诚,却让曹皇后觉得心冷,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漫天的飞雪,永远都捂不暖也感化不了。

曹皇后哼笑了声,没有说话,跟着宫女离开,只是在转身时眼里闪过一丝狠决。

既然打动不了,那便一道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