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来的路上, 宋灞一直在哀嚎。
“草!凭什么!俺们引着猎杀者往河边走,就是不想给武皇添堵!”
“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抓我们当人头!”
陈以南探头,将被俘人群看了一圈, 找到了程桥和林冲, 她立刻高兴了, 手被绑着没法招手, 她就吹声口哨, 引得俩男生抬头,才眨眨眼,神采飞扬。
程桥:“……”
林冲神经没接上:“诶?”
“陈以南是冲我飞眼吗?为啥?”
程桥下意识道:“不是给你。”
林冲不解:“那是给谁?”
程桥张张嘴,是给我。
但他说不出口, 脸颊烧的像熟鸡蛋滚过。
见程桥脸红, 陈以南心满意足地收回眼神, 宋灞斜眼看她:“看你这春情荡漾的样子哦。”
陈以南咳嗽两声,一条长绳拴着几个考生, 牵驴似的往典礼现场走,她避而不答, 回复了宋灞上个问题。
“怎么说, 你觉着, 武皇抓人是看你省不省心吗?”
“很明显, 咱们是要被拿来祭旗了。”
她顿了顿, 靠近宋灞咬耳朵:
“典礼上有叛乱, 这你知道吧。”
宋灞:“嗯嗯!”
“登基当天不给武皇脸,是有多想不开——关键是, 现场还有这么多洛阳本土百姓。”
“武曌不往死里打击报复才怪。”
“她要立威,要震慑九州。”
“咱们啊,只算顺手而为, 毕竟人头多了,杀起来血溅三尺,看着壮观。”陈以南叽里咕噜。
宋灞惊疑不定地看她:“……”
“所以,武皇知道咱们闹事是抢积分?”
陈以南无语子:“这要问你们三区自己了,混在唐朝这么久,有没有被三省六部摸透高考制度?”
宋灞哑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很快被捆来典礼现场,民众直勾勾看着,吃瓜飞快。
李世民抱着膝盖蹲下,试着拿起香炉大鼎,结果魂体手掌径直穿了过去,他立刻不高兴了,嘴一嘟,缩在角落不缩话。
李治默默看着几十尺高的老爹装小蚂蚁:“……”
诶,个碎怂娃。
考生们仰着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卧槽声此起彼伏!
“这是谁!这是谁我的老天爷!”
“草,是二凤吧,是吧!”
“那他旁边是谁?武皇老公?”
“妈呀——!宋灞,灞哥!你们三区也太刺激了吧!”
李治扭头,脚下一群小蚂蚁对着他大声惊呼。
人死万事消,好像生死的隔膜一破,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好脾气地蹲下,和小豆豆考生们对视,武曌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老公当众犯蠢,咳嗽两声:
“高宗,这是外宇宙来的考生。”
“朕知道。”李治温和道,“我还在位时,星云宇宙就有人来我大唐探险,说过未来几十年可能会有人来考试。”
他伸出粗壮手指,对小脑袋们挨个摸摸,亲亲昵昵。
“那时候啊,朕就等着了。”
武曌:“……”
老太太忽然有点不爽,“哦,是吗?”
“那双圣临朝时,你怎的没对我提过?”
李·忽然被抓包·治:“……”
“啊,媚娘,你今日登基了。”
武曌:“不要转移话题。”
李治:“……”
原来登基这种大事,也能叫转移话题。
李二凤忽然抬
头,像发现了新大陆:“什么,外宇宙的高考?”
李治立刻转头,和颜悦色,对着老子如亲儿:
“是啊,父皇也知道吗?”
李二凤少年英豪,十八岁便打下了半壁江山,是李唐一等一的战神,但他的“婴儿肥”时期十分稚嫩可人,是个受了委屈会哭唧唧找长孙无垢安慰的小哥哥。
“好像听说过。”他认真说,一双漂亮凤眸和考生们一一对视。
被扫过的学生,个个抬头挺胸深呼吸,迎接唐太宗的检阅。
武曌:“……”
→_→
她认识太宗皇帝时,他都五十好几了,帝王手段神威如狱,在武曌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印象。
现在忽然见了李世民十几岁的奶娃子样,武曌心情可太复杂了。
果然,未来再吊的巨佬,小时候也是欠揍的瓜怂。
“那个,”老太太出声,挥手让羽林军上前,“把人拖走,明日午时,菜市口斩了。”
考生们:“!!!!”
五雷轰顶!!
李治没甚表情,他知道登基的流程,现在的魂体就是个吉祥物,揣手看着就行,但李世民可不一样,他不记得这些,立刻抗议道:
“小婆婆,我也要去。”
“眼下正是打天下的关键时机,父王急需良兵良策,我要向外宇宙的英才们好好讨教。”
武曌:“……”
心累地捶捶老腰,武曌冒出了种奶孩子的错觉:“什么打天下啊。”
李渊都他么死一百年了……
她忽然神色一厉,“李世民,你再敢叫我小婆婆。”
“屁股给你打烂,听到没!”
李世民:“???”
旁边的李治又羞又笑,脸色发红。
工具人住持赶紧出来打补丁:“陛下莫慌,魂体复现只是短期行为,三两日便会回归阴曹地府。”
武曌嗯了声,听不出情绪。
住持悬着心七上八下,根本没窥见武曌的内心。
她乍看生气,其实挺高兴的。
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同辈共历风雨的人要么老死了,要么被杀在了政治漩涡中。
太宗和高宗除了曾是她武曌的丈夫,还是她政治家身份的领路人。
今日得见“故人”,武曌心思有喜有悲。
“一起关去大理寺。”武皇轻声道,“若是有人想跟……就随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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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座帝星,法律司大楼。
监/禁室里灯光是灰色的,孙依楠坐在桌子前,脸色发青。
走廊里不断传来门打开关上的声音,还有拖拽的脚步声,时不时夹杂两句犯人崩溃的哭号。
门打开关上,打开又关上。
孙依楠咬住嘴唇,死死地,鲜血很快顺着嘴角留下来。
她忽然抱住头,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眼泪横流。
她明白,这是执法处常用的施压手段,不用刑讯逼供,只消放你在高压环境里呆几天,你的一切精神防御都会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