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回来的时候,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怪。贺明杰和孙浩翔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瞟。然而他一看过去,就会马上弹开。
若是换做别人,可能还会在心里嘀咕一下,或者觉得不自在。但谢阮从小长得好,再加上因为沈行云,早被人看习惯了,根本不在乎。
只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便坐了回去。
孙浩翔被他看得毛毛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胳膊肘捅捅贺明杰,小声道:“哎,你觉不觉得他挺吊的?”
贺明杰赞同地点头:“感觉和论坛上说的不是一个人。”
贺明杰虽然是直男,对男生和男生之间的八卦不感兴趣。但他经常逛论坛,谢阮和沈行云的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不经意间总能看到一二。
说的无非就是谢阮如何如何讨好沈行云,但今天一看,就谢阮这性格,还倒贴。贺明杰都怀疑,要是沈行云敢给他脸色看,谢阮会不会直接打爆他的狗头。
“传言有什么可信度,”孙浩翔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右下角的课程表,一边在桌洞里翻找下节课要用的课本,一边道,“沈行云不是挺多人追的么,应该是那些人嫉妒谢阮跟沈行云好了,乱造谣的吧。”
“也是,”贺明杰点头,“论坛上还说薄晋是高冷学神呢。”
“艹!”孙浩翔笑骂了一句,“还高冷学神,骚不死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薄晋和谢阮的背影,声音放得更低,“话说,他俩到底咋回事啊?”
“不懂,”贺明杰摇头啧啧,“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孙浩翔回头,又问:“老潘,你知道不?”
潘宇停下手中的笔摇摇头,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灼灼发亮,仿佛找到了什么极感兴趣的事:“不知道,等我观察几天看看。”
孙浩翔觉得薄晋那个老畜生不会那么容易露馅,不确定道:“能行么?”
“没事,”潘宇推了推眼镜,深藏功与名,“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孙浩翔:“……”
副班长这八卦精神,不去做娱记真的可惜了。
上午,有班主任孙福安的数学课。
讲课的间隙,他一直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谢阮。据十一班班主任说,这学生是个刺头,好像还挺有背景,很不好搞。
所以一开始赵董要让他来实验班的时候,几个班主任都不愿意要。
孙福安这人虽然看起来强硬,但实际上心肠特别软。看不得谢阮像是皮球一样,被他们踢来踢去。在其他几个班主任互相推诿扯皮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把谢阮要了过来。
他昨晚想了一宿,还专门列了个大纲,打算按照上面的点找谢阮好好谈谈,拯救一下迷路的小羊羔。但今天一看,孙福安觉得十一班班主任对谢阮的判断实在是太有失偏颇了。
还刺头,人家小孩明明挺乖。半点没搞七搞八,一直在认真听课。虽然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学习态度摆出来了。
一个新知识点讲完,孙福安让同学们自由交流讨论,自己则走到了谢阮身边,关切道:“能跟上老师的进度吗?”
谢阮老老实实道:“一半一半。”
孙福安是特级教师,讲课经验丰富,远不是谢阮自学可比的。那
些看不明白的知识点,经过孙福安抽茧剥丝一讲,瞬间便清晰了。
只是他高一时没学,基础不好,有些地方实在是听不懂。
孙福安瞄到他课桌上的高一课本,明白了。看向谢阮的目光顿时温和了许多,好孩子啊。
当老师的,不怕学生成绩差,就怕学生没有上进心。谢阮这么努力,成绩提高还不是迟早的事?
“保持这个态度,坚持下去。”想起其他班主任知道他把谢阮要过去时同情的眼神,孙福安在心里哼了一声,声音又温和了几分,“不懂的地方可以来办公室问老师,下课和自习课都可以,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利用起来。”
只要肯学就一定能进步,那些人不是觉得谢阮是块朽木么,等到成绩上来了看他们还怎么说。
孙福安想了想,觉得光是这样不够。各科老师都有自己的教学任务,时间有限,很有可能没法及时解答谢阮的疑问。瞄到一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薄晋,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他伸手敲了敲薄晋的桌子:“别睡了,起来。”
孙福安讲课嗓门大,薄晋根本没睡着,只是趴着假寐,一叫便爬了起来:“您有事?”
他额前的头发微微凌乱,侧脸处有一道浅浅的压痕。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邋遢,反而有一种慵懒的帅气。
但孙福安不是那些青春期的小姑娘,压根欣赏不来,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睡睡睡,就知道睡!一天天的,就没看你有清醒的时候!”
薄晋困倦地揉了揉脸,长腿舒展,搭在课桌下的横梁上,脸不红心不跳:“这不是养精蓄锐,准备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学习么。”
孙福安:“……”
能把上课睡觉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他还是第一个。
早知道这玩意糟心,但不知道他能这么糟心。若不是看在他每次考试那高的吓人的分数上,孙福安的大巴掌早就拍下去了。
他顺了顺气,知道训话没用,干脆不费那些工夫了,粗声道:“你闲得慌是吧,那我给你安排个活。”
指了指旁边的谢阮,“你成绩好,平时多照顾一下谢阮。你俩是同桌,讲题什么的也方便,好吧?”
薄晋偏头看了一眼在老师面前异常乖顺的谢阮,觉得挺新奇,点头应了:“行。”
孙福安见他应得痛快,心里那股气顺了不少。总算要他这个班长还有点用,欣慰道:“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得令。”
孙福安走后,薄晋没再睡。他将桌子上卷子折好收起来,侧眸看向谢阮,含笑道:“刚刚听到没,老孙将你托付给我了,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谢阮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人可真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师不就是让他帮自己讲一下不会的题么?好好的话怎么到了他嘴里就那么不对味呢。
谢阮有心怼回去,但转念一想,自己基础太差,要学的知识点肯定很多。他又只认识薄晋一个学习好的,说不定到时候真得找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阮破天荒服软道:“麻烦你了。”
薄晋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以谢阮的性格多少会跟他犟几
句。可惜了,薄晋遗憾地叹了口气,没有欺负人的理由了。
“客气,”他收起桌上的卷子,语气是难得的正经,“有不会的随时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