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洪驾着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疾驰。
夜屿和尹忠玉坐在马车内,仍然在商量第贰分部的事。
尹忠玉:“大人,这第贰分部从今日的汇报来看,人手似乎有些冗余。”
夜屿抬眸看他,道:“你有何对策?”
尹忠玉想了想,道:“可以考虑做些分流,把一部分人调去其他的分部。”
夜屿淡声:“我正有此意。”顿了顿,他继续道:“如今第壹分部的案子最多,但人手严重不足,我打算把第贰分布四成人手,调到第壹分部去。”
尹忠玉一愣,思索片刻,道:“若是这样的话,第壹分部,应该就达到建设饭堂标准了!”
夜屿笑了下,点头。
尹忠玉:“大人英明,这样真是一举两得,既解决了他们人手的问题,又解决了建饭堂不合规矩的问题。”
夜屿又道:“对了,今日那个保温食盒……是哪里来的?”
尹忠玉回应道:“是董姑娘画了图纸,找人做的。”
夜屿道:“让吴佥事同后厨商量一下,看这份图纸能否贡献出来,让各分处的锦衣卫都能用上保温食盒。”
尹忠玉面露喜色,连忙应声:“是!”
马车回到城北之时,已经过了亥时。
冬洪将车缓缓停在都督府门口,低声提醒:“大人,到了。”
夜屿坐在马车里,假寐了一会儿,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
他下了马车,踏入都督府,径直回到东苑。
“大人回来了?”樊叔照例迎了上来,笑道:“药浴已经为您备好了。”
夜屿看了樊叔一眼,低低应声:“好。”
夜屿走入卧房。
樊叔跟在夜屿身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踟蹰片刻,还是问出了声:“大人……白神医来信了,问您的胃疾发作频次如何……还有那止疼药,用量和药效如何……”
夜屿眸光微顿,低声:“回应他,一切都好。”
樊叔抿了抿唇,道:“可前段时间,您明明疼得厉害……那止疼药,如今也有些不管用了……”
夜屿回眸看他,道:“这些事早就在意料之中,何必再给他人添堵。”
樊叔愣了下,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去灵石岛上探望夜屿之时,白神医说过的那段话。
“小夜,此药不过是饮鸩止渴,它不能根治你的胃疾,只能缓解疼痛,让你可像正常人一般修习武艺。但药效至多十年,后期将逐步递减……你要喝,便要做好十年后,生不如死的准备。”
少年夜屿没有任何犹豫,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十年,够了。”
……
樊叔每每想起夜屿当时的眼神,就忍不住心底发颤,仿佛从那一刻起,夜屿的生命,便成了有底线的倒计时。
夜屿看了樊叔一眼,低声:“樊叔,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樊叔见他面色疲惫,便也不忍继续说下去,深吸一口气,勉强挽起笑容:“大人先趁热泡个药浴,老奴先下去了。”
樊叔说罢,便扭头走了。
“吱呀”一声门响,开了,又关上。
樊叔心中一沉。
比胃疾更可怕的,是大人早有死志,所以才如此争分夺秒地完成他想做的事。
-
卧房内,水汽氤氲,雾气缭绕。
夜屿宽下暗红的飞鱼服,露出雪白的中衣,袖袍不经意扫过长桌——“啪”地一声,一个油纸包,掉了下来。
夜屿垂眸一看,这油纸包有些熟悉。
他俯身捡起,手指拨开油纸包的外皮。
里面是晶莹剔透的桂花糖,透明的糖衣里,裹着嫩黄的桂花花瓣,清润唯美。
夜屿微怔,这是她从江南买回来的那一包。
方才一摔,桂花糖碎了不少,但闻起来仍然非常香甜。
冬日干燥寒冷,桂花糖可以保存很久。
夜屿沉吟片刻,捻起一颗桂花糖,放入口中。
清冽、香甜,若春风拂面,如阳光骤暖。
夜屿脱下衣袍,将自己浸入药浴之中。
温热的药汤一拥而上,漫过他的胸口,深深浅浅流连在心间。
夜屿体温一向很低,只有浸在药浴里,身子才暖了起来。
桂花糖加速融化在口中,甜味更加浓烈,仿佛在帮他抵抗这一室苦涩。
水汽逐渐攀上他的肩头,面颊,头发湿漉漉地落在背上,睫毛轻颤。
夜屿背靠着木桶,静静闭上眼。
恍惚间,他感到怀中一暖。
似乎有人轻轻靠在他身前,这具身子温软娇嫩,柔弱无骨。
她长发如瀑,蹭在他胸前,凌乱,撩得人痒。
夜屿缓缓睁眼,看见一双明月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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