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 姜桡跟林越对决的那段剧情还是落在了舒令嘉的身上。
舒令嘉对于看不上的人非常冷淡,懒得跟林越说话,只冲着旁边的空地一指, 率先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林越看着他的背景,冷冷一笑,正要跟上,却突然神色惊觉,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舒令嘉也转过头来,与林越一起看向西侧的天边。
随即,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产生了一种玄而又玄之感, 仿佛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无形力量,正如潮水一般漫上这条原本热闹喧嚣的长街。
人们对于这股压力, 看不见也摸不到,但却不约而同地心生战栗,屏息凝神, 有修为较低的人,甚至双腿发抖,想要匍匐在地。
周围一下子就变得死寂起来。
舒令嘉的神情中意外之余还带着些许不耐烦, 林越却先是微微一惊, 继而立刻躬身行下礼去, 说道:“师尊!”
一个人灰衣御剑,落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打扮朴素, 长相也颇为寻常, 但身上自有一股沉肃端凝之气, 使人根本无法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个人正是归一派的掌门金祈山, 他前几日因为有事, 并未在试剑大会上露面,直到第一轮比斗结束之后,才赶了过来。
虽然金祈山出现在这里,必然会给林越撑腰,但林越自己也很清楚,他近几天仗着师尊不在,行为多有狂悖无礼之处,也得罪了不少人。
因而此时金祈山的突然出现,让他也难免感到心里七上八下的,颇为忐忑。
金祈山显然是听说了方才的事,才会特意赶来,他的目光淡淡从舒令嘉脸上掠过,但没有停留,显然并未把一个年轻弟子当成一回事。
接着,金祈山远远瞧了浑身是血的孟聪一眼,说道:“林越,你今天做的过分了。”
林越道:“师尊,弟子知错。”
金祈山没再说什么,举步朝着孟聪走过去。
凌霄派的弟子们一下子都变得神情紧张,护着孟聪向后退了几步。
方才被林越嘲讽之后,姜桡并没有离开,因为对于林越的态度,他心里觉得很奇怪。
姜桡在这方面十分精明,他分明记得,凌霄派和归一派在南泽山的山门处第一次发生冲突的时候,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林越对他说是提防还差不多,却没有露出过这种十分嫌恶轻视的神情。
就算是他有意找茬,方才那些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这让姜桡不得不想到之前自己给了珠子一些气运的事情,他实在担心这个举动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因此一定要留下来弄清楚。
此刻见到金祈山来了,姜桡心念一动,便走了出去,想要再试探一番。
他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一绊,却是踩在了孟聪方才打斗中掉在地上的剑柄上面,险些摔个马趴。
姜桡连忙维持平衡,跌跌撞撞向前冲了几步,差点一头撞在舒令嘉后腰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实现了一个非常狼狈的出场。
人群中有人窃笑,好几个凌霄弟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脸,实在觉得丢人。
舒令嘉以为姜桡是生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才会这
么急,回头白了他一眼,向旁边让开两步。
系统说:【原书中金祈山对于姜桡的天赋也是非常欣赏的,还试图拉拢他来着,不知道这一回林越的剧情变了,金祈山的剧情会不会一起变。】
姜桡心中暗骂倒霉,硬着头皮挡在孟聪的面前,说道:“金掌门,且慢。”
他看起来实在有点丢人,金祈山便以为姜桡也只是个普通弟子,看都没正眼看上他一眼,说道:“让开罢,我没有恶意,想瞧瞧你们那位弟子的伤势罢了。”
宋筠在后面大声说道:“有劳金掌门费心,不用了。”
一名归一派的弟子连忙斥责:“这位道友,掌门怎么说都是你的前辈,他一番好意,你怎可如此无礼?”
金祈山道:“罢了,莫要再起争执。”
他说道:“接连两场,你们应该也认清现实了,凌霄派的实力早就已经无法同归一派相比。而凌霄派却始终以剑道中的第一大派自居,不肯承认事实,甚至污蔑归一派偷学你们的剑法,实在可笑之极。”
当初归一派刚刚被创立起来的时候,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像是试剑大会这样的场合,连进入山门的资格都没有。
而经过多年的努力,如今总算一步步崛起,也成了在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名门大派,然而就因为他们当年接收了一名凌霄派的弟子,就得一直活在“靠凌霄派功夫起家”这样的阴影当中,是归一派中每名弟子的心结。
金祈山身为掌门,自然对此点更加在意。
正因如此,他虽然不赞同林越出手这样狠毒,但一来知道林越的身世经历,明白他对于凌霄派这样仇恨实在是有原因的,二来也是一直希望能够压上凌霄派一头,洗脱这个不好的名声。
所以看到自己的大弟子将对方打的这样狼狈,金祈山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毕竟自矜身份,又向舒令嘉道:“我不为难晚辈,林越连败贵派两位弟子,也不想再伤其他人,你们两人不必再打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放你一马”,笃定了林越一定会单方面吊打所有的凌霄弟子,舒令嘉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金祈山道:“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在场的人只需要发个誓,保证以后莫要再逞口舌之快,说归一派的剑术是承袭凌霄派,今日麻烦可免。”
这一争端双方多年来都是隔空对骂,各执一词互相指责,但哪边都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来,更从未在正式场合当中开诚布公地谈论过这个问题。
但如今金祈山这样一说,如果今天凌霄派弟子照做了,那么就是证明连他们自己门派的人都推翻了之前对于归一派的指控,日后此时传出去,凌霄派难免成为笑柄。
这个誓不能发。
好几个人一起说道:“不可能!”
姜桡道:“金掌门,当年归一派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是自从前代弟子林梁去了之后,成为门中护法,归一派才逐渐在修真界有了一席之地,这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林梁”二字,林越不由握拳,那正是他的祖父。
金祈山这才发现他几次出面说话,问道:“你是什么人?”
姜桡道:“在下凌霄派气宗鸣剑峰掌剑使,姜桡。”
金祈山意外道:“哦?姜掌剑使竟然如此年轻。”
他上下打量着姜桡,觉得这个人只看外表虽然还过得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显得阴险可憎,叫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再想起他刚才毫无形象差点一头栽出来的样子,金祈山心生厌恶,简直连忍都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凌霄派难道是没人了吗?怎么堂堂一峰之主,莽撞的像个乡下小子一样,真是上不得台面。”
姜桡自从上了凌霄派之后,最厌恶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结果金祈山随口讽刺,偏偏还说对了。
他好歹也是凌霄派有头有脸的人,就算再怎么有矛盾,金祈山也不该平白无故的这样出言羞辱,这一回姜桡绝对确定,消耗气运修补珠子之后,是对他有影响的。
连舒令嘉都忍不住暗自嘀咕,怀疑姜桡今天是不是吃了倒霉药或者挨骂丸之类的东西,他平常不是随便说句什么话都很招人喜欢吗?怎么突然之间万人嫌起来了。
姜桡道:“金掌门,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这样平白羞辱,是否有失身份?”
金祈山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堂堂一个掌门,这样去说小辈未免显得缺乏风度了,顿了顿,转移话题道:“那我倒要请教姜掌剑使,即便归一派收留了林梁又怎么样?不过是好心惜才罢了。”
“我们有自己的剑术心法,难道你看见归一派跟着他学了凌霄的功夫?若是我们所用的剑术真的是出自凌霄,为何今日你们还会接连惨败?”
姜桡道:“这……”
金祈山咄咄逼人:“明明是我们归一派自创的功夫,凌霄却多年来意图据为己有,不知道有何居心?”
舒令嘉看姜桡站出来了,原本不想再插手此事,可是金祈山咄咄逼人,姜桡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平白让他看着憋气。
舒令嘉忍不住开口道:“金掌门,贵派林越方才伤了凌霄派孟聪,一共使了十八剑,第一剑凌空下劈,是身体微微向左侧偏移,半身用力,半身放松,剑划圆弧,与凌霄剑招‘雪意垂云’以半身带半身的剑理相同,只是左右调换;第五剑攻击下盘,起手式只是虚招,但虚实可以互换……”
他方才冷眼旁观可不是白看的,随口提及,已经将林越所使的招式说的明明白白,而其中与凌霄剑法的相通与不同之处,也都一一指出,几乎没有错漏之处。
随着舒令嘉的话,金祈山和林越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等到舒令嘉说完,金祈山说道:“报上你的名字。”
舒令嘉道:“舒令嘉。”
金祈山一怔,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头,原来是前任掌剑使,难怪。不过听说你已经不再凌霄派了吧?这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