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幺。”
“幺?这是什么名字?”段琮之笑起来。
梅姑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笑,连哭都?忘了。
梅姑没有名字,宿是姓,“幺”字不过?家中排行。
“以后就叫阿梅吧。”
她就连名字,都?是段琮之所起。从那日起,她被调到?段琮之的书房做事?。研磨、整理书架,摘最漂亮的花放进好看的瓶子里。
梅姑跑去厨房跟厨子学做糕点,变着花样给段琮之做四时点心。她的年少时光里,段琮之喜欢她做的糕点是她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段琮之读书乏了,也会教她读书识字。她学得快学得好,段琮之会笑着夸奖她。为了多看见他对自己笑,梅姑学什么都?努力,用尽了浑身解数。
他高高在上,她仰望着他。
“阿梅。”段琮之声音沙哑,哽咽问:“二十多年了,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梅姑从久远的思绪里回过?神?,冷漠地看着面前轮椅上的人。曾经?需要仰望的人,如今俯视着他的羸弱苍老。
她平静地说:“君夺臣妻是为大?忌,陛下如今皆是报应。”
段琮之额角跳了跳,他压着怒意,反驳:“你本来就属于?我!”
梅姑轻轻地笑了。
她还记得那一日,是段琮之的生辰。她花了心思给他做了一件衣裳,欢喜地捧给他、服侍他穿上。
“顾琳昨日对我直言,对你有意。”
梅姑手足无措地望着段琮之,怕他不高兴。
“我允了。”段琮之还像以前那样温润笑着,“我把你指给他了。”
段琮之争权夺位需要诸多助力,其中包括顾家的支持。
“需要支持时,将身边人毫不留情?地送出去笼络人心,称帝之后还想把你的东西要回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梅姑顿了顿,“更何况,我不属于?你,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有思想有心跳,我是活生生的人。”
段琮之盯着梅姑:“你冒死逃走,到?底是因为顾琳 ,还是因为你恨我?”
“因为我觉得你恶心。待在你身边的每一日都?不痛快。”梅姑垂眼睥着他。曾经?多年仰望的神?祇,早就跌进了泥里,她连瞥一眼也嫌弃。
梅姑转身离去。
“阿梅!”段琮之伸手想要去拉她。
可梅姑离得远,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脚步没有一瞬的停顿。
段琮之从轮椅上跌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昨晚下了雨,地面湿滑,脏泥弄了他一脸、一身。
宿流峥过?来的时候,段琮之还趴在地上。偌大?的宫殿,一个人也没有,年迈的昔日帝王倒在地上竟是无人扶。
跟在宿流峥身后的小太?监吓得满头大?汗,赶忙小跑着过?去,将段琮之扶起来,抖着手拿帕子去给段琮之擦脸。
段琮之胸口憋得难受。他大?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