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婆理所当然地便提出让褚瑶等到那粥棚中午开始施粥的时候,帮她的一块打回来。
这么冷的天,是个人都不想出门,这下子也轮得到她来享受了。
住在破庙里的这群人,时常会拿个大点的容器,去装个能喝一两天的量,天气冷,放着也不会坏,吃的时候只需要?捡些柴火热一热就好了。
“那可真是个大善人啊,亏了他,我?们有?好些天没有?饿肚子了。”
老乞婆躺在草堆上,一边左扭右扭地蹭后背挠痒,一边咂摸着嘴感慨道。
因为这几天不愁吃的,连出去乞讨的人都少了大半,大多?都窝在这破庙里,虽然也没多?暖和,但却是比在外头好多?了。
外头下着雪,北风更是吹得呼呼直响,老乞婆将?自己捡来的缺口?陶罐塞褚瑶手里,催促着她快去排队。
楚瑶抱着两个罐子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走快点,别让粥凉了!”走出庙门好几步了,老乞婆还在后头大喊。
褚瑶没有?说话,只埋头走着。
她拢了拢身上的打了层层补丁的衣裳,这是她从?一个冻死?的人身上扒下来的,穿在身上,也只不过是蔽体?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寒的效果。
雪下得很?厚,褚瑶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慢,没一会儿,浑身就快要?被冻僵了。
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穿的鞋子,脚指头的地方破了一个洞,与雪接触那一块,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行走间,雪从?破了洞的地钻了进来,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上脊柱,而后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她冷得浑身颤抖,虽然经过几天休养,恢复了些力?气,但整个人仍旧很?是虚弱,这会儿一受冻,还未好全的身体?,顷刻间又有?些头晕目眩了。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顶着风雪加快了步伐。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施粥的棚子,那粥似乎还在熬煮,整个棚子十几口?锅,有?人不停的在搅动?,锅里的热气腾腾往上冒,远远的,她就闻到了一股米香味。
褚瑶深吸了一口?,瞬间有?了动?力?,小跑了起来。
粥即便还没有?煮好,但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
楚瑶一路小跑着过去,可当她看清腾腾热气后的人时,却是又忽地刹住了脚步。
景明……
景明怎么会这里?
她眨了眨眼,呼吸变得急促,拼命地想要?看清那个人,眼眶却蓄上了热泪,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擦干了眼泪,眼睛却仍旧止不住的泛酸。
真的是他。
褚瑶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些天在这里施粥的人居然会是他。
泪水再?度模糊了她的视线,褚瑶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任由鹅毛般的大雪淋落在身上,仿佛成了一座被冰封的雕像。
许是站在这许久未动?,太过显眼,粥棚里的人竟是看了过来。
褚瑶回过神,几乎是立刻背过了身去。
她低头,抱着罐子的两只手生?了冻疮肿得像萝卜,身上的衣裳尽是补丁,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如今和景明何止是云泥之别。
此刻的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景明看见她,绝不能让景明看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