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群青轻轻一扯,披帛便从他手里扯出,飘落下来。

陆华亭以为她会转身就走,没想到群青站定在原地,从袖中取了半晌,取出一物,递到他眼前。

她手心的素帕上,躺着一串檀珠。

对方似乎有愧,正是让他接受吃亏的好时机。陆华亭果然盯住那颗五彩绳结,群青说:“第十七颗实在是找不回来了,故用五彩绳结补上,找女冠重新开光,长史应当不介意吧?”

陆华亭望着那五彩绳结,似有讥诮之意,到底什么也没说,刚伸出手,还没碰到群青的手,便听她郑重提醒:“帕子不能拿走,我也不宽裕。”

他已经拿走一条了。

陆华亭收回手,看向一旁,笑道:“娘子为何把红线换成掺银丝的线,若旁人从一边用力拽,是否可以割断某的手腕?”

亏她拧缠试线,群青万没想到他会这般联想,胸腔里生发一缕火气:“若长史真的这样想,可以。”

陆华亭闻言笑了一笑,竟侧过身,挽起袖子,不错眼地望着她,含着璀璨的笑意:“娘子就是给五彩绳结内下毒,某也敢照单全收。”

说罢,将腕抬起,那意思是让群青帮他戴上。

看在两人暂时同盟的份上,群青隔着帕子捏起檀珠,给他滚了上去。

“长史割过腕?”她忽然注意到,那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处凸起的月牙状疤痕。

“看起来像刀伤,其实是被狸奴抓的。”陆华亭笑道,“青娘子,看仔细了,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

未料群青陡然凑近去看,细细的鼻息落在腕上,有些发痒,陆华亭呼吸一滞,群青已然起身,飞翘的双眼明亮:“今日砍了我的头,这也是你自己拿刀割的。”

群青做过杀手,看伤口的形状、走势,绝不可能走眼。但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再发问,只将檀珠囫囵推上去,又把素帕抽出来。

“今日你为何会在裴监作的正殿?”陆华亭问。

“听见风声,想救玉奴。”群青说。

“是么?叫狷素问了你那掌教娘子,她可不是这样说的。”陆华亭放下袖子,温润含笑。

群青眼睫一颤。

“裴监作私扣我宫籍。”这件事并不影响燕王府,无碍陆华亭的利益,他不会在意,既要合作,总需要建立几分信任。群青便将宫籍取出来给他看:“宫籍不在六尚,影响我每月领俸,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自行取回。”

陆华亭不禁瞥了她一眼。

方才连个素帕都没有,眼下又因俸银冒着风险偷盗宫籍。到底有多缺钱,南楚任务的费用,不会全是由细作自己填上的吧?

群青道:“就是不知道裴监作发现之后会如何对付我。”

“不会如何。”陆华亭贴在石壁上,随口说,“他明日便不是监作了。”

群青心底有几分惊异,她偷个宫籍的功夫,他把裴监作的官都给撸了?

“届时你会如何联系我?”群青又问。

陆华亭道:“届时你就知道了。”

既然事已经说毕,没有停留的理由,群青揣好宫籍:“那我走了,长史等一会儿再出来,我怕人看见。”

石洞阴影处懒散靠着的郎君,衣袖被风吹得簌簌,半晌没有言语、群青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踏入春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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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宫局门口,围聚着许多宫人,徐司簿站在殿门出给她们训话。群青赶在她训话结束挤进门,把宫籍摆在了徐司簿案头。

“章娘子找到了奴婢的宫籍,果然是遗漏了,送交给您。”

徐司簿微微一怔。她瞧了群青一眼,随后拿过宫籍放入木匣中,松了口气:“是你呀,可算拿来了,迟迟没有宫籍,我还担心你有什么问题呢!”

不知是群青做了掌宫,还是因为揽月之故,徐司簿对群青的态度比上次柔和许多,甚至还有闲心和她聊上几句。

“看见外面那些宫女了吗?他们都是准备参加这次六尚内选的。”徐司簿说,“你们宫中那个叫揽月的娘子,真是能说会道,她整日地夸你厉害,青娘子就没想考一考女官?”

群青这一世没必要进六尚,但是多了解一些信息也不错,便笑说:“奴婢本也打算试试的,只是畏难,毕竟是燕王妃亲自选人。”

燕王成功留在长安,萧云如建设内宫的设想得以开展,她要从奉衣宫女中再挑选出六尚的女官。各宫的宫女纷纷报名,谁也不想错过鱼跃龙门的机会。

“哪里难!新朝伊始,到处缺人,才是最容易的时候。”徐司簿劝她,“青娘子做掌宫宫女荣宠加身,但到底是仰仗贵主的奴婢,宫官才是自由身,以青娘子的才智,有了施展的机会,说不定能大有所为。”

群青心想,若是上一世,她说不定真的会去应选,毕竟儿时阿娘对她的悉心培养,并非让她当细作,而是让她走女子仕途的。但眼下还是确定阿娘的安全更重要,否则她心中永远不能安稳。

“青娘子若应选,我们尚宫局就是个好去处,月俸丰厚。你若来了,还能搭个伴。”徐司簿一张容长脸,两道弯月眉,笑起来有几分亲和,“就是平日忙,弄得人脾气暴躁,上次不愿给你找宫籍,真是不好意思。”

道谢离开时,群青想,这徐司簿看着很难相处,今日看来,却有几分聪慧圆滑,竟然愿意给她道歉。

不过她的宫籍已经找回,心上大石挪走,不做他想,离开了尚宫局。

白日顺利,近日的夜值却令人提心吊胆。

因为琉璃国使臣之故,李玹心情极差,这夜又因为墨没化开,将手中珠串扔到了小内侍脑袋上,砸掉了他的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