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出人命了?(1 / 2)

“我刚查了记录,是李斯。主君扶棺回去的时候贬黜的。他应该不知道扶苏公子化名赵启之事,只当是我们学堂派出去的学子。”姒染把抄录来的信息拿给她看。

徐希拧眉接过信息,顿时沉了脸,“袒护亲族欺民?胡亥在任上做了什么?”

“曾康留在任上,武显护送他们回来的,他话少,也没问出,主君下衙后,估计会跟主君说。”姒染也是刚查探的消息。

徐希把手边的政务处理完,快速回了家。

扶苏要进宫请罪,被武显和随侍拦了下来,让他先见了徐希再说。

即便派了曾康和武显给他,徐希还是日常与他通信,知道他在任上的作为,思想转变,甚至看了她注解的所有书。袒护亲族,丢掉官位,徐希不相信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事。

除非胡亥所犯之事不小,涉及到人命了。

看她面无表情的回来,在家中等候的扶苏羞愧的不敢和她对视,拱手见了礼,“扶苏让左相失望了。”

他身旁不远处的胡亥,紧抿着嘴,一脸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谅你也不敢的架势。

徐希朝扶苏拱手,“公子辛苦了。”

扶苏更是惭愧,想跟她解释贬黜之事,“皆是我未处理好黔首之间门的矛盾,没有教导好胡亥,才做下此等错事。”

“出人命了?”徐希问。

扶苏不知怎么说,“比出人命......”

见他不好说,徐希看向武显。

武显拱手回禀,“陈家与郑家之前就有仇怨,陈家行商小有家产,相中了郑家三女要结亲,那三女不愿,与刘家子相好,就被陈家儿子给强.暴了。刘家更富,与郑三女退了亲,郑三女一气之下投河了。”

徐希听到这,面色已经阴沉下来。

武显看她神色,解释后续,“此案是前县令长所判,依秦律强.奸者宫刑,间门接致死者罚苦役一年,罚钱三千金。陈家儿子宫刑后受不得苦役病死了。”

“胡亥公子到了之后,与陈家另外两位小公子交好。郑家拿了金在山上包竹林养鸡养猪,胡亥公子撺掇陈家小公子去搞报仇搞破坏,竹林里的鸡和猪死了大半,郑家抓住人两个打断了腿,一个摔下山坡,命救回人成了智障。郑家认得他是县令长的弟弟,倒是没对他下重手。两家闹到县府,扶苏公子依秦律处置,赔偿损失和诊费药钱,罚了流刑。胡亥公子因年少只罚了金银,陈家三子皆废,对此极其不满,上告了郡守。”他一口气解释完来龙去脉,就不再多说。

徐希扭头看向胡亥,“看不惯你兄长,还是看不惯我,或者纯粹行恶?”

她一下子戳中胡亥心里的点,抬头两眼阴鸷的盯着她,“看不惯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扶苏正要与他说好话,听这话神色微变,徐希说的三个,他哪一个都知道因由轻重。看他不惯,多因父王宠信和帝位;看徐希不惯,因她看到他出生时的异象不祥且未隐瞒让他失去父王纵宠;这

两个还是因为人,若纯粹行恶......

他突然察觉,他之前好像错了。错的不只是纯直敢谏,不事生产,不察真情,还有亲族之间门的利益权势与谋算。

徐希冷锐的双目直直凝着胡亥,“⑴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你已十四,新律改法年龄下调至十四岁已发布法令。你撺掇郑家诸子毒杀黔首鸡群与猪,且为主谋,依律当徒刑苦役三年。我会上奏陛下,重审此案,依法判决。”

胡亥阴着脸站起来,“昔日孝公之子太子驷犯法,其师公孙贾、公子虔施以黥刑。秦律连坐法未废,我若违律犯罪,你身为我的老师,你也跑不掉。”

“⑵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徐希冷呵。

胡亥盯着她阴寒的目光,明晃晃说她连坐,让他父王也连坐,面目逐渐狰狞,“你就是想罚我!”

“好好做人难为你吗?”徐希问。

胡亥气恨的切齿,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大秦公子,以父王对他的宠爱,长大必定是帝位继承人。全让她给毁了!在学堂里苛待他,还把他扔去偏僻乡下当丧家之犬,给庶贱沤粪,种地。好好做人?

看她眼神渐深,深重的杀意升腾而起,胡亥脊背一阵寒意窜过,瘆的心下猛地一颤,收起气势。他又忘了这个女人已经官居丞相,父王对其极其信重,她又阴险诡辩,要杀他,太容易,还能自己不沾手。

徐希深深凝他一眼,转身出去,声音沉冷,“随我去上奏陛下。”

扶苏拧着眉,跟随她一起。

胡亥咬着唇,怒哼一声,“我不去!”

徐希回头睨视,“你以为,你还能见陛下几次?”

胡亥脸色阴了又白,咬牙切齿的跟上。

李斯刚知道扶苏化名赵启下放为官之事,他以为是那几位嬴姓子弟,改了字。没想到扶苏化名那么彻底。

而他看到郡守的奏请直接顺手就把徐希这个县的势力给拔除了,派了自己的人。

万万没想到,他贬黜的是扶苏公子。

属官劝解,“右相不必惶恐,扶苏公子一向仁善纯正,此事亦是依照秦律处置,并未有错。”

其他几人也应和,“确实如此,如今扶苏公子回咸阳,也正好此时交好。”

腾惟出声提醒,“扶苏公子可能不在意,陛下在意,徐福在意。”

李斯忌惮的就是如此,陛下对扶苏公子的信重非其他子女能比的,而扶苏倾慕徐希,也多听信她之言,若是徐希报复他,只怕扶苏也会听信,陛下只怕也......

“主家,徐福与渚道子之徒定下婚契之事,扶苏公子可能还不知道。”腾惟提醒他。

李斯微眯起眼,点了点头。

其他几人听后,也纷纷出主意,“右相何不把扶苏招揽为婿?”

“此事不易成。”李斯皱起眉头。

腾惟亦觉得可行,让李斯先去找徐福说

明情况,几谋士开始筹划。

李斯刚出宫门,就与徐希一行碰上,他上去拱手,“君房,是我失误,不知赵启便是扶苏公子化名,直接依律处罚。害扶苏公子丢了官位......”

说着歉疚的又看扶苏,连连叹气不止。

徐希敷衍的一拱手,“此事不怪李丞相,你亦是秉公办案。我等还要去见陛下,就先失陪了。”

扶苏也并未怪罪李斯,“李丞相不必自责,此事是扶苏之错。”

“我与你们一起。”李斯瞥了眼胡亥,看着桀骜不驯的眼神,心下幸灾乐祸。徐希虽聪敏,却自己黏上如此麻烦,实在是一招蠢棋。说不定以后她不是败在自己手里,而是败在胡亥之上。

胡亥察觉到他的眼神,盯了他几眼。

一行几人到殿外求见。

嬴政之前亦想过他那些下放郡县为官的子女可能也会有不中用被贬官,灰溜溜回来的人,但这个人绝不是扶苏。

今日听扶苏被贬黜回来,顿时沉了脸,“召他们进来。”

赵高应诺,召徐希几人进殿。

“见过陛下!”徐希几人进殿见礼。

“见过父王!”扶苏和胡亥也恭敬的见礼。

胡亥还是见习之前拜见过一次,也是匆匆而见,便被打发了。现在再见,一抬头就见嬴政威严冷肃的面容,鹰眸深邃而锐利,冷冷睨视。心下很快开始害怕,脸色也渐渐苍白。

徐希奏秉了案件经由,“臣奏请重审此案。”

嬴政冷眸盯着胡亥,又看向扶苏,冷声问,“案情可属实?”

扶苏低头应声,“属实。”

嬴政沉默了下,直接怒声吩咐,“不必全部重审,胡亥犯律主谋,依律惩处,徒刑三年,自行改过。”

胡亥小脸煞白,两条腿有些瘫软,殷切的望着他,“父王......”

嬴政冷眸视之。

看他冷面无私的神情,胡亥憋屈恨怒的底下跪下,“请父王......不要处罚老师。”

嬴政自小为质,少年登基为君王,称帝十年,他那点心思根本不用猜。

李斯看他神色更冷,出言求情,“陛下,天下为师者众,弟子更多。左相开办学堂数年,学生弟子更是不知凡几,若每一个弟子犯错都连坐师者,天下将无人再为师也。”

扶苏亦跪下求情,“陛下,此事皆因臣处事不公,不该连坐左相。请陛下三思!”

徐希拱手,“教不严,乃师之惰。臣愿受处罚。”

嬴政面沉如冰,厉眼扫视,直接下令,“案有主从,此案左相非主非从,若因此重罚不公,罚俸三月,以示警示。”

扶苏听此松了口气,三个月俸禄亦可堵上那些揪着此事弹劾她的朝臣,这份罚没的俸禄,他再另行补给她便好。

“陛下英明!”李斯立马表态。

徐希也领命,“臣领命。”

赵高心下遗憾,才罚俸三月,转头陛下又加倍赏赐

回去了,算什么罚。秦惠文王做太子时,犯法连坐,两位师父可是被商鞅施以黥刑。公子虔没了鼻子,带半辈子面具不敢见人。

再看看胡亥,也是遗憾,若他犯下大错,涉及几条人命,徐福再得宠信,也得连坐受刑。

胡亥恨怒的攥紧拳头,他被罚了徒刑没人求情,徐希只是被罚了三月俸禄还有人求情。

徐希一提衣摆跪下,“陛下,胡亥年岁渐长,经此一事,也该长进了。他毕竟是臣的学生,臣恳请陛下从轻处罚。”

胡亥一边怒恨她假惺惺卖好,一边希冀父王真能轻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