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我已经不是那个只敢躲在树上放暗器的小子了!我没经验?你去看看外面多少人死在我的飞石、竹棒之下!”竭力忍受着孙瑾瑜“咆哮”的徐爱,突然抢过孙瑾瑜手中的酒,猛饮了一口,仗着酒劲红着眼冲孙瑾瑜吼道:“半年以前我还只是个想靠读书出人头地的举子,与武功、与江湖半点不沾边,可这两个月来我杀的人比我在菜市口看过的砍头的人还多!我容易吗我?!……你知不知道我为练武牺牲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我换班休息的片刻里我还在为明年的会试读书!我压根不喜欢练武,更厌恶杀人,但是每天早课、午课、晚课我还是不停的练功,一遇上敌人我还是挺身直上,我为了什么?还不就为了有实力能保护我敬的与我爱的人不被伤害吗?!可你现在却这样侮辱我!”
徐爱一把将手中的酒埕摔在了地上,埕中腊酒那浑浊醇美的酒液飞溅到徐爱腿上的伤口,徐爱禁不住咧了咧嘴。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徐爱的情绪也渐渐趋于平静:“你身上流血的地方是伤口,那我身上这些是什么?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孙少侠您所说的经验?要是不算,我再出去让他们扎俩口子,行不?”
“哼……”孙瑾瑜笑了,气笑的。
没有了酒,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连他的人带他的话。
“我说的经验不是你打架的经验,而是你行走江湖、处事待人的经验!江湖经验和阅历的重要性丝毫不弱于武功。你知道江湖上多少大侠死在暗箭诡计之下?你了解他们会用出什么样的欺诈方法?你能看透江湖中无孔不入的
骗术?别说是我,就是外面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江湖经验都比你丰富……”
颇显醉态的徐爱竖起食指在孙瑾瑜面前虚晃两下,打断道:“停,停!别说了!我知道孙少侠您自幼行走江湖,见多识广、阅历过人,您的话我服,我打心眼里,服!——不过,我就是想问一句,既然江湖经验那么重要,既然外面那些人都是那么有经验的‘厉害’角色,那为什么他们死在了我这个没什么经验的‘雏儿’手里?为什么?!……让我来告诉你,因为是你孙瑾瑜说他们很厉害,所以他们就厉害啰!谁让您是誉满江湖的‘慧心剑侠’,您的话当然就是金玉良言,就是金科玉律!”
“啪!”
孙瑾瑜眼中的怒火突然消散,目光中充斥着愧意与些许惊慌。
“呵呵……哈哈哈哈……”擦去嘴角鲜血的徐爱不怒反笑。脸上的红印不但没让他退缩,反而让他心生争斗之意。
遇到这种情况,“威武不能屈”的汉代大儒应该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反抗,地位尊崇、言者无罪的宋朝名儒或许会不屑与此粗鄙之辈为伍、挥袖而去,极善八股文章的当代儒生恐怕就只会忍气吞声了吧!
没错,徐爱是一位儒者,当朝八股取士制度下的儒生。
但他却有点与众不同,因为他是誓与诸葛比高低的王守仁的学生,是身负丐帮绝顶武学的江湖新秀,是在连日激战中激发了血性的热血男儿!于是他选择了——
“罗汉盘卧!”
还处在愧疚中的孙瑾瑜,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徐爱此时会突然发难。忽然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睡罗汉拳”中精妙拳招的袭击,孙瑾瑜只能依靠本能身体后仰、躲开了砸向两侧腰眼的重拳,却怎么也避不开下盘突如其来的连环踢。
孙瑾瑜的下盘再稳健,在此连环重击下,孙瑾瑜也不得不踉跄几步。
孙瑾瑜尚未站定,没打算放过他的徐爱却已开始穷追猛打:“罗汉倒挂!……孙瑾瑜,我终于明白今天霏霏妹子那话的含义了,你是真的变了!你变得自傲自大,变得恣意妄为!今天我替霏霏妹子打醒你!……罗汉小憩!……”
酒意涌上头来的孙瑾瑜也不再客气:“就凭你!还早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