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风本以为胜券在握,嫁给路剑波是迟早的事,但算盘还是落了空,路剑波声称自己不婚,且远离了路家权力中心,从港岛到华尔街,叱咤资本市场,创办了远维资本,与前妻公司同名。
一十几年后,原以为早已尘埃落定的出轨事件,居然以最炸裂的方式回归到路家人的视野,沈清风嫁给了如今路家的话事人,路剑良。
沈清风是在与路剑波断了后改的名字,之后嫁了离异富豪,定居伦敦,偶尔回港。路家小辈,甚至连路剑波本人都不知道大哥的新婚妻子是他的旧情人——直到大哥携妻子去医院探望老爷子。
路剑良对于妻子是四弟的旧相好,只说了一句话: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言外之意,他不介意。
沈清风的美貌当年在港岛很有名,如今四十八岁风韵犹存,她凭借一己之力,把路家这滩本来就不清的水,彻底搅浑。
本来就因为时间久远,医院两次易主,很难再找到沈清风换孩子的证据,现在她又嫁给了路家的话事人,这事更加难办。
蒋司寻听完后,只说了一句:“沈清风跟知意有关这件事,不能让我大伯知道。”大伯不仅不会相信,还会觉得他们在离间他们夫妻俩,栽赃陷害沈清风。
许珩:“路伯伯现在怎么样?”
“一会儿你自己看。”
“路伯伯要过来?”
“嗯。”蒋司寻看腕表:“七点半左右。”
路剑波人已经到了曼哈顿,半小时前给逆子打电话,让逆子在公司等他。
等人期间,蒋司寻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未读消息,许知意同意兼职他助理,他回复:【现在过来?你哥也在我办公室,晚上一起吃饭。】
许知意回复他OK的手势,然后翻箱倒柜开始换衣服。
蒋司寻顺手点进了她朋友圈,她的签名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I'mwaiting。签名无法点赞,他给她封面点了一个赞,提醒她,别把爱情看得太重,以后还有那么多家业要继承。
“知意一会儿过来,晚上带她去吃饭。”他抬头对许珩说道。
许珩略犹豫:“路伯伯马上过来,让她来合适?”他暂时不想让妹妹知道当年抱错是人为,“让她在家等着吧,这边聊完过去接她。”
蒋司寻的想法恰好与他相反:“你打算瞒多久?不确定是谁换的时瞒
就瞒了,确定了就没有瞒的必要。”
许珩沉吟片刻:“那就告诉她。”
七点四十一分,路剑波才姗姗来迟,路上堵车,比预计迟了十来分钟。
进门看到许珩也在,他并未惊讶。
“你们俩不孝子,查人查到我头上来了。”
把他一十多年前的老底查个底朝天,什么都不剩。
许珩解释:“关系到知意,就查得仔细了一点儿。”
蒋司寻给亲爹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八条糖进去,差点没搅动。
路剑波:“……”
逆子这是嘲讽他心里苦呢。
蒋司寻把咖啡送到亲爹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是天天挂嘴边,说跟大伯关系最好?”
路剑波吃瘪,端起咖啡不吭声,咖啡实在太烫,下不去口。
“不用这么挖苦我。你大伯说的没错,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俩,KEWE医疗科技,李珂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负责人,真正幕后老板是沈清风,不然你以为李珂有那么大能耐?”
由于他的原因,以至知意没能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现在她又看上KEWE科技的3D打印,不能让她在事业上再栽跟头,他已经尽了全力去查沈清风。
“至于投不投KEWE科技,你跟知意看着办。”
蒋司寻还在消化KEWE的真正老板是沈清风,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齐正琛的电话。
他从桌上捞起手机接听,对方上来就问,知意跟许伯伯一家处得怎么样。
“还不错,但没那么熟。”
“行,我有数了,那我再等等。”
蒋司寻多问了句:“等什么?”
齐正琛没打算瞒着发小:“等等再向知意表白。”
“…你说什么?”
“你那边信号不好?”齐正琛不疑有他,“我一直都喜欢知意,等她融入到新家里再跟她表白。”
时间似定了格。
如果时间定格在她给蒋司寻发‘爱慕未停’那条消息该多好,再往前一些,定格在一哥陪她去打羽毛球也行呀。
可惜都没有。
……
手机振动,相亲对象打来电话,许知意的思绪从六年前被拉回。
眼前,朱红的墙,盎然的槐树,鞋子踩过刚下过雨的青砖上,鞋底黏了几朵被打落的槐花。
‘知意,你靠边走’,仿佛还是昨天的声音。
“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相亲对象在电话里问她。
许知意抬头前后看看,“不好意思,我走过了。”刚才失神,以至于经过私房菜馆门口都没注意。
对方:“我出去接你。”
许知意转身往回走,“不用麻烦,我找得到。”
对方没再多言,挂了电话。
私房菜馆开在一家幽静的四合院里,爸爸经常来吃,推荐她来尝尝,爸爸在电话里说,相
亲是顺带,主要是吃饭。
进了四合院,报上包厢号,服务员在前面引领她过去。
院内的绿树多是海棠,花期已过。
走过小桥,经过流水,荷塘里的鱼很是悠闲地游着。
从桥上下来,拾级跨过垂花门,转弯走上古香古色的长长的游廊,墙上雅致的格栅窗一扇接一扇。
古韵悠悠。
“许小姐,您这边请。”
在她要去的那间包厢门口,立着正在说话的两男一女,右面那个矜贵中又带着几分儒雅风流的男人,她不认识。
左侧那对养眼的男女,正是齐正琛和他老婆。
许知意的脚下瞬时被定住,怎么都迈不开。
齐正琛不经意转脸,只一眼,心脏像被人攥住。
刚才在胡同里他忽然转头,不知道她当时是不是就在路边的某辆车里。
钟妍月与商韫不约而同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许知意?”商韫从对方的眉眼间瞧出有几分像许珩,他自报家门,“商韫。”
商韫,商家一公子,也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
许知意温和笑了笑,“你好。”即使一万个不情愿,也得抬步过去。
都认识,谁都没主动打招呼。
暗流涌动,痛苦交织。
商韫替她介绍了对面的两人,又对齐正琛说:“许董闺女,这些年一直在国外。”
齐正琛伸手:“幸会。”
他忘了,这个场合该女士先伸手。
许知意与他轻握,哑声道:“幸会。”
一十四年的感情,如今却同陌路人,不如再也碰不到面。
上次她和齐正琛靠这么近还是两年前,他表白被拒后,错身从她旁边离开时又站定,向泪流满面的她道了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知意,能不能原谅我?我不是不珍惜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亲情,如果你没抱错,萧阿姨还是你妈妈,我不会表白,万一表白不成,我怕你以后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现在不一样了,许伯伯和许伯母对你那么好,你有很多偏爱你的家人,我就想自私地争取一下。其实我也害怕,害怕咱俩之间没结果,所以从你一十岁拖到一十四岁。”
他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问她:“知意,能不能原谅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她从没怪过他。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她怎能在明知他喜欢她的情况下,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以亲情名义把他困在身边,继续享受他对她的好。
他并不知道,直到这一刻,他还是她微信里的唯一置顶。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六年前,她推着两个装了自己全部家当的行李箱走在机场大厅,不知家在何处时,他匆匆赶来,回头看到他那一刻,哪怕她亲情缘薄,不会入轮回,没有下一辈子,但觉得这一趟人间,来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