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重工业废气污染的天空,连星空都更浩瀚明亮。
明月皎洁,高悬半空。
月光如流水洒入洞穴,落地反光,反射到洞内的两人身上。
斯诺德的眼睫在眼睑下方留下参差的影子,看不清眼中神色。他这张脸,美如画。血红的瞳仁并没有破坏他整体的美丽,反而让这张看起来就很矜持禁欲的脸,平白多了一丝疯感。
那种冷静又克制的不可一世。
啊啊啊啊上头!!!
宁安神志其实是清醒的,也分得清是白天黑夜,以及自己朝香饽饽伸爪子的行为。她仰着头,斯诺德缓缓的睁开一双眼睛,血红色的瞳仁定定地垂眸凝视着她。
“额……”宁安有点尴尬,她蜷缩在斯诺德的怀中瑟瑟发抖,“你没睡啊。”
“嗯。”
她蜷缩在角落闭眼硬睡时,大佬的信息素就像疯了的海德拉。无形中九个脑袋张牙舞爪,疯狂地啃她的理智和自制力,嚣张到就差捏着她鼻子往她嘴里灌。
宁安欲哭无泪,小腿肌肉不停痉.挛,有种抑制不住的紧迫感。
她咬着指甲反复在睡觉和吃了斯诺德之间拉扯,根本睡不着。
风吹进来,冰凉的发丝落到宁安的皮肤上,默默引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时候要还看不出斯诺德是故意的,她就是个傻子。他就是故意的!
“大佬……你知道有句话叫作,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也会跳墙吗?”
“?”斯诺德思考了一下,“那是什么?”
“一种比喻。”
“哦,那你是狗,还是兔子?”
宁安:“……”
讲真,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星际社会好母狮。宁安平时真的很有底线的。
但今天必须承认一件事,他妈的,她确实怂。今天必须干一票大的!不干不是种花家人!!
“你低头。”
斯诺德笑了一声,真的听话的将头低下。
宁安胸腔里的心脏止不住地在狂颤,她慢吞吞地手臂伸出勾住了他的脖颈,在他的后颈交缠。宁安心一横,将唇送了上去。
气息交缠,宁安吻到了他的唇角,含住了他的下唇。
斯诺德的呼吸一瞬间沉下来,眼神幽暗。
兽人的瞳孔在黑暗中是会反光的,一种幽幽的光。宁安还是夜行动物狮子,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喉结非常缓慢地滚动了一下,空气中慢慢的,开始有一种正在压抑地震颤感。悉悉索索的摩挲声音响起,很细微,像洞穴中被风吹动的草,又像是一种皮肤摩擦的动静。
夜色放大了这种细微的动静,落到人的耳朵里时,让人耳朵发软。
热度起来,宁安吮吸了一下他的唇。
斯诺德殷红的唇角被濡湿,泛着水泽。
呼吸一瞬间变得更低沉,斯诺德轻笑一声。搂着宁安的胳膊缓缓地收紧,他嗓音低哑:“宁安,你是要跟我做
一件更亲密的事?”()
宁安的脸颊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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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燃起来了!!这人真的是要老命了!!!
她一咬牙,凶狠道:“对!你不同意吗?”
“同意啊,为什么不呢?”
轻飘的语气在洞穴中落地,像一颗巨石砸进了深潭,溅起巨大的水花。
宁安呼吸一窒。
他这人的气息是非常清冽好闻的。像草木,像清风,反正给人一种玷污他很快乐的感觉。宁安不知道他有记忆时是什么样,但应该是个有点洁癖的性格。毕竟失忆在草原上当野兽,都不忘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他的气息真的好好闻。
她好喜欢。
斯诺德是个非常有领地意识的家伙,这种领地的强势霸占,从他不允许任何肉食性生物出现的特性中完美显露出来。除了猎物,他讨厌任何陌生气息闯入他的领地。现在,脑海中的危机警报一如既往的发出警告,但第三次,显然已经有些后继无力。
什么东西都是事不过三的,超过三次,总会习惯。
斯诺德眯着橙金色的眼睛,搭在宁安腰上的手指指尖不受控制地缓缓长出尖锐的指甲。鲜红的眼白,让他的表情变得很危险。这种兽态的不受控制出现,就像他濒临失控的理智。
他蓦地单臂将宁安抱起,放到身前。
两人都是长发,区别是宁安是华族特有的绸缎般顺直,斯诺德则有着入海藻般蜿蜒的弧度。墨黑的头发缠在一起,盖住了彼此的身上。
分不清是宁安的,还是他的。
呼吸不知不觉中变得炙热了,宁安剧烈的吐出一口气,有些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己的氧气都要被这高热的温度给烧光,神志都有些迷离。
不远处的天空,有什么东西闪烁着想要靠近。
草丛里扑簌簌的一阵响动,一瞬间,洞穴外,有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冒了出来。
“你信息素味道有点太浓了,把不速之客都吸引了过来。”
斯诺德皱着眉头,越过宁安,冷冽的目光看向洞口。
“信息素?”
宁安闻了闻,感觉全是斯诺德的味道,根本闻不见:“没有啊……有吗?”
斯诺德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蓦地发出了轻笑。
算了,她知道什么呢……
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鸟窝。
说起来,这个鸟窝,还是睡觉之前,宁安特意从外面叼干草进来铺的。
自从意识到草原是人造的,有跟拍,且监测员很快会找到他们,宁安就再不敢暴露人形的面孔。
她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必要的警惕心和判断力还是有的。这里既然被称为兽型试炼场,那么,反向说明一件事,外面的兽血人类都是以人形生活的。外面大概率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生物工程水平高度发达,甚至极有可能缺少人情味的冷冰冰的机械社会。
如果将来她逃出这里,她必将以人形的面貌在星际社会生存。
() 所以,在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的前提下,维持兽型其实是一种非常好的保护伞行为。毕竟人有不同面向,兽型却存在一部分的特征重合。
他们能很形象的认识一张脸,却不能很明确的认出一只狮子。
没有双手的帮助,宁安当时为了铺设这个窝,叼了两个小时才铺完。
斯诺德的头发滑落到她白皙的肩膀和脖子,冰冰凉凉。斯诺德凑到她的脸侧,气息时而落到宁安身上,时而落到宁安脸上,最多的是肩颈。然后,一脚将宁安辛苦铺设的窝给踹飞了出去。
宁安:???
哎不是,我的窝,两个小时搭好的窝!!
紧张地抱着斯诺德的脖子,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咬了他一口。
她的犬齿现在至少十五厘米,哪怕轻轻咬一口,也能很轻松给人喉咙咬断。
果然,斯诺德的皮肤破皮了,鲜血流出来。
斯诺德抬起了头:?
宁安:“……抱歉,抱歉。我有点懵。”
斯诺德腰间的薄肌毫无阻隔地与她的掌心相贴,环抱起来,有很大的空余。宁安不知怎么的想到了网络上的梗,公狗腰。
她不知道斯诺德属不属于网络流行的体态,但宁安知道他骨相和比例很漂亮,甚至超过博物馆成列的石雕。但环抱他给宁安的第一感觉就是人有点劲瘦。但又不是那么瘦,这一截腰窄的赏心悦目,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蕴藏着极强的力量。
他当然不瘦,宁安背过他,很重,非常重。
他身上全是不含水分的肌肉,肌肉量足够强悍,爆发力全都蕴藏在这一层薄薄的肌肉里面。
宁安看着斯诺德眼底迷离的血色在一点点的消退。面部没有特殊表情,他总是很平静,但平静之中有总有一种克制的傲慢。好像什么都不怕。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很好闻的清风味道,有点像草木气息,又有点像香水。
虽然一直觉得信息素是一种鬼扯,但这一刻,宁安是真真切切的闻到了信息素的气味。斯诺德的体温也在拔升,他伤口流血了。混杂着血腥气,他好像发高烧了。
感觉斯诺德身体不太正常,总是在不明原因的发高烧。
而且这么高的温度,没把他烧死也真的很神奇。
月色照着鸟巢的边缘,地上是被踩踏的乱七八糟的杂草。斯诺德的背微微拱起。他不驼背,人形姿态下非常挺拔。月光阴影的交映下,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就很难用语言形容,有的人,好看,就连骨相都是美丽的。羡慕嫉妒恨!
他睁开一双血色的眼睛,表情冷静又迷离地看着她。
他的表情纯净无辜,薄唇殷红。似乎不懂宁安为什么突然发脾气,眨了眨眼睛。那双沉静的眼睛因为蒙上了雾气而湿润了起来,显得破碎。
血色渐渐褪去一点以后,只剩下清淡的粉红。像哭过一样,橙金色的双眸如此的无辜。
“怎么?”低沉优雅的嗓音含
着一丝沙哑,疑惑地问她。
斯诺德平时表情不多,静静的看着谁时候的就像一个活着的美梦。多看他一眼,就能轻易夺走了她的呼吸,获得原谅。
……好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宁安没出息地扭过头:“没什么,你精神还正常吗?”
“脑子疼?”
斯诺德没有说话。
眨了眨眼睛,他的危机系统和潜意识已经兵荒马乱。警报系统早已放弃了抵抗,变成一团乱麻。陌生又强烈的愉悦冲溃了他所有的理智,斯诺德忆起了猎杀时刻的短暂愉悦。
他想,比起猎杀,他更享受跟宁安贴贴。
……
昏暗的洞穴里,一股强烈的来自猛兽的压迫感肆无忌惮的倾泻出来,藏在角落的和地洞里的蛇虫鼠蚁。
斯诺德平时其实收敛,让人觉察不出来。现在一放松了警惕,气势就变得非常迫人。
那种压迫,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威压,能让小动物寒毛直竖。斯诺德无意识地向四周释放出威胁信号,源自一种本能的强势,在让所有闻见信息素企图靠近的生物识趣地溃散。
它们感受到了强大生物正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的信号,感受到生命的威胁。正在争先恐后,逃命一样地往外爬。宁安不知道是不是斯诺德这个大型猛兽身上恐怖的信息素倾泻出去太远,连外面草丛里藏着的食草性动物和啮齿动物也在狂奔。
“你好像很轻易就能让我失去理智。”斯诺德嗓音很低,几l乎听不见地咕哝了一句。
宁安耳蜗一阵一阵地发麻。
斯诺德张开五指,手指根根嵌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握。正一点一点的将草原的风与月色的美丽送给她。
草原的风烈不烈不知道,但月色却足够的美丽。
草原的雨季还没有过去,大概还会持续半个月。在这样时节的夜晚,时不时突然就会下一场大雨。月色重新被阴云遮盖时,杂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一场大雨从弱时起,只有一点沙沙声。随着风起,雨势一点一点的变大。
视线看向洞穴之外。瓢泼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下来,刷刷地冲刷着草地。在地面汪起了一片片的水泽,被月光反射的晶莹剔透。
斯诺德看着月色消失又出现,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搭在她后腰的手指指甲不受控制地缓缓伸长。
无法控制的沉迷,他太喜欢了。
宁安的目光随着不远处的草原,疯涨的半人高的杂草被风吹得摇晃。
-------拉灯。
黑夜到黎明,月色完美落幕,黎明的天边泛起了一抹蓝。
斯诺德将她揉进了怀中,平稳的睡过去。洞穴中弥漫着特殊的气味,但奇异的是,并不难闻,让其他生物害怕并逃离的气味,宁安觉得好闻极了。斯诺德正准备抱着宁安起身,突然身体晃动了一下,脑海中大片大片地闪现过一些画面。
零碎的,快速的,粗暴的闪过去。
他的大脑记忆像终于连接到信号端口,之前闪现过的零碎画面开始连接上。画面开始慢慢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越来越完整的场景来。
战场,虫族,战友,亲人……
鼻尖冒出了汗珠,斯诺德皱紧了眉头。
他好像很痛苦,额头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挣扎许久,纤长的眼睫毛缓缓睁开,斯诺德瞳孔的血色也在褪去……斯诺德太阳穴抽了抽,一种尖锐的疼痛从脑神经开始蔓延,他额头的冷汗滴落下来。
“唔……”
斯诺德皱着眉头坐起身,身上刚平息下去的高热又复发,甚至更难受。
他表情却很平静,一言不发地承受着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下了一整晚。
第二天黎明到来,天幕被光明的手从东边一点一点揭开时,洞穴外的动物还在疯狂暴动。
哪怕大雨阻隔了信息素的传播,还是祸害了离得近的草原。
“宁安,宁安……”
斯诺德抬起头,双眼早已被雾气打湿,凝视宁安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无知的破碎感。
脑海中破碎的画面越来越多,串起来的故事也越来越清晰完整。新旧记忆在大脑中无序地冲突,滋生了一种失控的混乱。那一瞬间,斯诺德的大脑像是装错了零件的高精密仪器重组,海量的记忆汹涌而至。被记忆的浪潮淹没的瞬间,斯诺德皱紧眉头,昏迷了。
天已经大亮,昨夜的雨在太阳照耀大地的那一刻,全部散去。
滋滋——
一声电流的声响瞬间传入宁安的耳朵。
宁安瞬间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绷紧来神经。
滋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像是幻觉。宁安从斯诺德的怀中爬出来,起身的瞬间变成金狮的兽型模样。四只爪子落地无声,抓在地上,宁安突然想起昨晚蜜獾run之前说过,他已经对外发出了定位。
黑户对于官方人员的恐惧,是一种本能。
她于是小心翼翼地爬到洞口,没有贸然冲出去。只躲在角落的势头后面,往出一双眼睛外探看。
宁安心里开始打鼓,该不会是试炼场的监测员找来了吧?
她迅速在洞穴外扫视一圈,果然,外面半空中有一台飞行器在无声地盘旋。
那飞行器至少有一艘小型轮船那么大。像一只盘旋在天空的机械蜘蛛,圆形的主体部分,有八个机翼。每一个侧翼都有入口,强大的电磁场让飞行器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融化。
这么大的飞行器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几l乎听不见噪音。只是在下落的瞬间,底盘喷出的气流冲击力很大,吹动地面的草会发出了风吹草的声响。
……看来这个时代的机械水平确实很高,至少比宁安生活的时代高出很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