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焕明用筷子扒拉着稀稀的红薯粥,就着野菜,填饱了肚子。
晚饭后,孟金玉站起来,捏捏自己的肩膀。
姜焕明看了看大哥和二哥。
姜大嫂和姜二嫂有眼力见,包下了洗碗的活儿,直到孟金玉回里屋了,她俩才嘀咕起来。
“这些日子金玉每天夹着尾巴做人,今天居然偷懒了。”
“这还不是最稀罕的,稀罕的是,三弟好像还挺心疼她?”
“刚才你听见三弟说的话了没有?他说要调到公社供销社干活,将来回老屋住。以前离得远,啥都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回来了,看见他媳妇在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三弟心里头的坎儿能过得去?”
妯娌俩轻声议论个半天,聊得津津有味,口水都快说干了,干啥活都没了怨言。
晚饭后,一家子出门转了几圈。
善善从来没见过自行车,被搁在斜杠上,车轮转得飞快,他的小肉脸挤成一团,双手紧紧扒拉着爸爸的脖子,小米牙悄悄得露出几颗。
姜果和姜成站在原地等待,等到他们绕了一圈回来,嚷嚷着要上车。
孟金玉哭笑不得,把姜善抱下来:“你们俩都坐两回了,不早了,赶紧带着弟弟回屋洗洗睡了。”
“柚柚——柚柚坐。”善善的小奶音软软糯糯的。
“柚柚怎么不来?”姜焕明问。
姜成说:“我刚才喊过柚柚了,她不出来。”
孟金玉叹气道:“也不知道这孩子在犟什么,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呢?”
……
洗漱之后,孟金玉与姜焕明紧紧挨着,躺在炕上。
“在城里待过的红梅姐说自己认识一个医生,她说善善受了刺激,也许就会说话了。我知道他和柚柚感情最好,所以当时才闹了这么一出。”她转身,依偎在姜焕明的怀里,“本来想事后跟孩子解释的,没想到事情闹大了,还惊动了村支书。我——我还被拉到村民大会上检讨,焕明,你不会怪我丢人吧?
姜焕明估摸着姜老太要和自己谈的就是这件事。
鼻尖传来媳妇身上皂角的香气,姜焕明叹气:“善善的确会说话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至于柚柚那边,我抽空会去跟她说的。”
孟金玉轻轻点点头,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深情对视。
空气像是变得稀薄,忽然之间,孟金玉又说道:“以后你就住家里了,我想给家里添置一些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去镇上逛一逛,到时候给你买些脸盆什么的,好吗?”
姜焕明的声音粗了些:“都听你的。”
孟金玉又说:“把柚柚也带过去,我好哄哄她,让她别生我的气了。”
“好。”姜焕明将被子掀起来,拉着她,钻进被窝。
……
柚柚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再一次梦到原书中的情景。
原来,她并不是在好几年后被后妈丢掉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跟着爸爸和后妈去镇上。
路上有好多好多的人,她就像是小尾巴,跟着大人,生怕走丢。
后来,爸爸被供销社的领导喊过去谈话,后妈就给她买了糖葫芦,让她站在供销社门口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供销社关门了,天也慢慢黑了。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柚柚好害怕,在陌生的街道穿梭。
雨下得很大,柚柚在雨夜中跌倒,又爬起来,膝盖受伤了,鲜血一个劲往外流。
一个眼歪嘴斜的叔叔来了,捡走了她。
之后,原剧情中的柚柚被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不走、柚柚不走……”睡梦中的柚柚用力摇头,小手使劲摆着。
夜深了,听到挣扎一般的声音,姜成点亮煤油灯。
糯唧唧的小团子躺在炕上,明明睡得深,两只脚丫子却来回动。
她发出“哼哧哼哧”,还累得气喘吁吁的,是在逃跑吗?
这简直让人既好笑,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