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白翡翠宫偏僻的一角猛地爆炸了,无数巡逻的金日轮士兵们同时惊叫,望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那座几年无人问津的,爬满枯草又积了雪的小楼,正在飞火与烟尘中轰然倒塌。
然而,惊惧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拔足冲去事发地点,就同时收到了来自陈.汉克大统帅的指令——
让他们不要惊慌,照常巡逻。
……
白翡翠宫,正殿。
大门是紧闭着的,殿顶三层的吊灯没有亮,每一扇玻璃窗上也垂着金流苏的帘子。昏暗的光线与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金玫瑰芳香,给这座宏伟的殿堂笼上了一层幽深的神秘感。
扶着手杖的
军装老人站在长阶下面,略微躬身。
“陛下,楼塌了。”陈老元帅沉声说道。
从老元帅所站的地方往前看,几十阶的长台阶向上方延伸,在半途被自宫殿顶端垂下的暗红幔子遮住了去路。
“挺好。”
暗红的幔子深处传出一个女人的嗓音,带着点懒洋洋的鼻音和笑意,“为帝国省下一笔拆迁费。”
听不出具体的岁数,但并不像很年轻也不像很年老——这独特的声音只会属于一个女人,那个被三星系九星城几十亿民众尊为皇帝的女人。
陈老元帅的眉毛抽了抽:“陛下。”
又一阵低低的笑声从上面传下来,在空旷的大殿内发出回声:“没问题,没问题……老陈头,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不死了,塌个楼算什么?”
“……”
见过大风大浪的陈老元帅默然一秒,终究没有对“老陈头”这个称呼发表意见。
“恕臣直言,”老人低头道,“陛下这一步是险棋。如果小殿下果真被激怒,局势失控就在一念之差。”
“失控?失什么控。”
女皇帝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栓他的链子不是在那儿吗?”
陈老元帅:“姜见明……那孩子毕竟只是个残人类,万一……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别提去阻拦殿下了。”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老陈头。说阻拦那可就错啦,你不知道宇盗是怎么称呼咱们殿下的吗?”
红幔深处的声音感叹似地说道,“帝国怪物……挺贴切,所以,谁能阻拦住他那样的怪物?”
陈老元帅:“那陛下的意思?”
“真正的禁制在心上不在身上。看着吧,如果他这都能失控……”
女皇帝低沉地笑着,“朕就亲自去把那个小混账剁了煲汤喝。”
陈老元帅:“……”
……
同一时刻,白翡翠宫另一个角落。
奥德莉霍然站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一刻这里还是风平浪静,细雪温柔地落在白翡翠宫雕刻精美的檐角上。
然而没有任何征兆地,姜见明走进去的那栋小楼从中爆炸开来。
白柱断裂轰鸣,擦出了火星。无数瓦砾相撞着坠下,灰烟滚滚升空。
“——姜!!”
奥德莉瞋目欲裂,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奔向爆炸地点。
滚烫的气浪擦过脸颊,冲进去的瞬间她屏住呼吸,因面前的情景而浑身震悚——
楼塌之后形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堆叠在一起,凹凸不平。
一根又一根赤金色的巨大晶棱却从地表拔起,狰狞地直刺天际。
而姜见明就被压在废墟中间。
那里的情形更为可怖,地表凹陷得不成样子,他似乎是整个人被外力狠狠砸了下去。
晶骨化作巨爪扼住了残人类的身躯,从前胸到背部,甚至包住了他的后脑,只要再收紧一下,就是脑浆迸裂、血肉横飞的下场。
几步远外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白金卷发与肩上的披风在夹雪的风中舒展。
“……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加西亚神色冷厉,声音低哑而缓慢:“以为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他手指向掌内弯曲,延伸出的晶骨之爪也随之将苍白的残晶人类提至半空。
瓦砾碎片噼啪从晶骨上掉下来。
被彻底钳制的姜见明没有做多余的挣扎,任自己双脚离地,凌乱的黑发下眼神复杂:“殿下……”
“——莱安殿下!?”
突兀插入的嗓音打破了原有的空气。
加西亚倏然扭头过来。
冲进来的银发青年脚下猛地停滞了。
“唔……!?”
一股磅礴的力道重击在她胸口,奥德莉猛地跌倒在地,喉头一阵窒息!
面前陡然炸起的真晶在她的瞳孔中放大。
那是死亡的阴影。
浓郁的晶粒子流袭来,奥德莉浑身剧痛僵直,别说动弹,就连惊恐地眨一眨眼都做不到!
如果被这样强大的真晶触到……
无论对方是否真正具有杀意,身为残人类的她都必死无疑。
时间在生死的间隙被拉长,奥德莉怔怔暗想:这就是她欺瞒帝国,欺瞒民众,强行伪装新人类多年的果报吗?
砰!
一声枪响,惊破雪幕。
啪嚓——真晶在撞上奥德莉的前一秒轰然消散,银发青年扑倒在地,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她这时才浑浑噩噩地抬头,视线撞上一双冷淡的翡翠眼眸。
“莱安殿下”优美的唇瓣绷得很硬,他缓缓将视线从闯入者身上移开,落在自己伸出的右拳上。
手掌摊开,那里躺着一枚黄铜色的弹壳。
加西亚转过眼去,看向那个冲自己开枪的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连子弹弹壳握在手中的触感都是那么熟悉。
半空中,姜见明微微喘息,他放下了握紧维纳斯之翼的右手。
几枚雪花落在枪口上,很快被那里的温度融化了,凝成很微小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