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可这大半辈子的清白和金日轮的荣誉,都搁在舌头尖尖上呢!
于是路德中将保持着沉默,像一尊铁铸的门神一样,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杜克。
“……”
“……”
杜克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却无法拿袖子擦一把额头,只能任由汗珠流到鼻头和眼角,辣得他连连眨眼:“将、将军……将军?”
姜见明笑了:“你看,人家理你吗?”
杜克一双眼渐渐爬上了血丝:“监察官,恕下官难以接受。你说我勾结……勾结外人偷窃真晶矿,有什么证据!?”
姜见明把虚拟屏幕一拉,转给他看。杜克却看了一眼就像被踩了尾巴
一样叫起来:“这是什么,嗯?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认识这些机甲,阁下难道要硬说是我指使的吗?你根本没有证据!”
“这种行为就是在屈打成招,就是在污蔑帝国军人!就算你背后有老元帅撑腰,帝国法律也不容……”
姜见明敛眉轻笑两声,摇头打断了他:“杜克参谋官,何必这样难看呢?”
“难道你非要我说出,昨天你去见了布兰登家的大少爷,你才死心吗?”
在姜见明身后,郑越与路德中将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
昨天……杜克和布兰登大少见面了?
不必多说,杜克瞬间大变的脸色已经证明了一切。
果然,这位参谋官涨红了脸皮道:“我!我们,我我们只是私……私交,谈话的内容都是私事!”
还真的见面密谋了?
郑越心中又惊又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崇拜好。昨天小阁下明明一直在忙着调查星舰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杜克的行踪的?
而路德老将军打了个哆嗦,他脑中闪回昨天集体会议的画面,这位姓姜的年轻监察官风轻云淡地让杜克写份抄写,明日交到办公室来……
昨天会议结束后,金日轮的高级军官们到处都在议论这位监察官“清奇”的立威手段。
可如今看来,难道说监察官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场?
路德的眼神渐渐变了,他重新打量面前这位苍白消瘦的年轻人的背影。
如果阁下预先就准备在今天打杜克一个措手不及,那也就意味着,他只给自己留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抓到幕后真凶的破绽。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正想着,却听姜见明咣当一踹桌脚,收去笑意换了张冷脸,幽幽道:“杜克参谋,事到如今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密谋的这一切,老元帅早就心知肚明了。”
他冷笑:“不然你以为呢?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真能只用一个晚上就把所有的证据都查得清清楚楚吗?”
“……”
郑越崇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差点破功。
姜见明恰到好处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连郑少校的落水,也是计划之中。用来麻痹你们的而已。”
路德中将渐渐露出恍然和羞愧的眼神。
原来还是大统帅英明啊。
郑越麻木暗想:他怎么不知道丢了军衔跑了老婆还差点儿溺死的自己是计划之中!?
小阁下看着文静良善,居然这么能唬人……
他这么心思一飞,再抬头看,惊见杜克的五官已经在狰狞地跳动,双眼血红,宛如一头被逼到绝处的恶兽。
郑越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就见杜克疯狂地吼了一声,双拳上利光暴涨——晶体状的物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凝聚成形。
淡紫色的晶骨宛如一对水晶重锤,朝着姜见明的脸庞与心口两处轰然捣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杜克与姜见明之间的距离太近,晶骨从释放到刺穿一个人的身躯根本不需要一秒钟。
然而姜见明也早就防着杜克暴起杀人,这个瞬间他冷静到极点,借着椅子的弧度滑身往桌下一躲!
轰然一声巨响后,整张桌子都被晶骨砸烂,木屑与金属乱飞。姜见明却在这股混乱中就地滚了两圈再起身,顺势举起维纳斯之翼——
他刚刚说着要就地枪毙,心中其实想的是要捉活的。姜见明眼神一狠,砰砰连开两枪,瞄准的是杜克的双腿!
一声惨叫,血溅墙壁。杜克躲开了第一枪,却被第二枪击中了左腿,顿时踉跄着跌倒在窗边。
“杜克!!”
郑
越怒吼一声,与路德中将几乎同时释放出晶骨,冲着杜克参谋就扑了上去。
姜见明却眼尖地见到杜克伸手抚摸他的另一只手腕。
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姜见明心头一颤,喝道:“——后退!!”
下一秒,金日轮大厦八层的一角,猛地掀起了火光和爆炸。
“啊——”
“怎么了!?”
远处无数行人或惊恐地扭头,或抱头尖叫。庞然巨物掠过他们的头顶,带起一阵烈风。
——是折叠机甲!
头破血流的郑越和路德中将双双抬起了头,惊愕地看着撞破窗口与墙壁,冲向亚斯兰城区的天空的那架机甲。
这可不是在随时都会发生战斗的银北斗,而是驻扎帝国的金日轮——区区一个参谋官,居然拥有折叠机甲!?
一道身影掠过两人的视线。
姜见明半点踌躇都无,翻身跃出滚滚冒着浓烟的建筑缺口,左手上的银白手镯在阳光下闪烁。
他厉喝道:“雪鸠——飞行态!”
耀眼的光芒中,智脑赛特亨利操纵机甲S-雪鸠,直接以飞行态凌空组装完毕。雪鸠如一羽美丽的凌云白鹤,载着姜见明,追逐杜克所乘的那架机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