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价钱是请牙行的人来估算的,一两银子都没差李仪的。
宅子因为一直有人打扫看管,一切用物齐备,故而当日签了契约,翌日就可入住。
傅真他们和宁夫人都替杨奕高兴,也替皇后高兴,既然置了宅子,应该就不会那么坚决地要离开了吧?
重新安顿下来后的第三日,杨奕就在家中置办了几桌酒席,将裴家一府,宁夫人一家,还有李仪,都给请上了。此外谢彰,梁家人,以及程持礼杜明谦都在列。
知情的如傅真等自然由衷庆贺,不知情的比如程持礼他们,虽然跟着裴瞻一道来领了这份美意,私下里却又不免找到傅真来嘀咕:“这杨大哥究竟是何来历?我看他也不像有钱人,应该不是你们家的生意伙伴。可他这身气势,却也定不是一般人,我怎没听你说过?”
梁郅倒是跟杨奕见得多了,只觉得杨奕这人十分沉稳端正,而且似乎博识广见,比他们这些只会打仗的贵胄子弟视野要开阔得多,早就将他视为可深交之人。
既然是宁家的座上宾,管他过去有什么来历,自然也放心。
听程持礼他们这般纠结,便举起酒壶敲他们胳膊:“你管人家什么来历?你只管记得是宁婶儿家的亲戚就得了!”
程杜二人倒也没有理由再追问,于是敞开了心怀喝起酒来。
谢彰却有另外的心事,虽然上回经宁夫人那般回过自己的话之后,他回去一琢磨,心里落下大半,知道宁夫人对杨奕不是那样的心思了,可是每次一看见杨奕这出众的外形,让人打心眼里赞赏的气度,他又还是有些没着没落。
宁夫人对杨奕没那心思,却不表示杨奕不会有,毕竟据说他也是没娶亲的……
心不在焉跟裴昱喝酒的时候,就让裴昱瞧出来了,啧地一声表示不满:“老谢你这就没意思了,你我在一处喝酒这还是头一回,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我记得最近大理寺也没什么难缠的案子呀!”
谢彰咳嗽着掩饰失态:“大将军说笑,我是想着点别的事。”
“别的事是什么事?”裴昱不依不饶。
谢彰这可不好把话说出口了,他情不自禁地往女眷那边投去一眼。
裴昱是个人精啊,一看那边厢的几个人,然后在心下一做排除,当下大悟,呵呵地就捋须笑起来:“谢大人啊谢大人,看不出来你还挺贼啊!”
谢彰脸都臊红了。但他却也没回避,说道:“这是我痴心妄想罢了,大将军取笑我就好,切勿牵累他人。”
裴昱闻言正色:“男未婚女未嫁,有孺慕之思不是合情合理么?你怕啥?”
谢彰赧然饮了杯酒,这才壮了些胆似的:“我不怕,我有何好怕?只是不知人家怎么想的,你也知道她之前受那么多委屈……我就是生怕唐突了。”
他是凭本事科举入仕平步青云的呀,他只是一时情急犯了糊涂,又不是真傻。这些天他把把自己的心思里里外外剖析了个明明白白,他就是对宁夫人有了思慕之心,而且这份心意早在很久之前就生出来了,他再确定不过!
可是想到原先宁夫人在傅家人面前受过的苦,他却不知宁夫人还有没有再嫁的意愿。
“就这点事?”裴昱听闻后啧啧声地摇起了脑袋,“我的副都御史大人哎,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得了,这个媒我跟我夫人来给你做!”
谢彰听到这里,可是一点都没推辞,他当下就举起了酒杯,坦坦荡荡敬出一杯道:“那谢某人就先在此谢过大将军与夫人。事情不管成与不成,来日在下都必有重谢!”
“什么不管成不成?我老裴出马,必须成!”
裴昱仰脖把酒喝了,打了包票。
这一日大家却也高兴,又或者是好久未曾关起门来这么相聚一场,一直聚到了太阳西斜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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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奕多喝了几杯,不至于醉倒,但大伙告辞离去后,却也回房躺了下来。
傅真和裴瞻乘马车回府,却才到家门口,就见坤宁宫的太监徐宏在候着她。
原来是皇后知道杨奕都安顿好了,夜里也想出来看看,这一出来自然得先到裴家,而且也得有裴家人伴随方为妥当。
入夜后,皇后就换了身不那么显眼的装束,仍乘着不起眼的马车出宫来。
裴昱早在宫门外半里处等待,默声接应后就一道驶向了杨家。
而就在皇后步出坤宁宫不久,乾清宫这边皇帝也放下了奏折,问起了太监:“掌灯,去坤宁宫坐坐。”
太监们连忙分头行事,先去坤宁宫禀道的禀道,侍候皇帝穿鞋的穿鞋,随同掌灯的掌灯。
两宫相隔不远,皇帝才跨出宫门,先前派去通报的太监就回来了:“禀皇上,娘娘已经熄灯歇下了。”
“这么早?”皇帝停步道了句,随后想了想,又往前走,“她这几日情绪不佳,莫不是不舒服?”
太监们便默声簇拥着他来到坤宁宫。
宫门下被皇后留下看门的太监见状慌了,彼此对视一眼后赶忙迎上去:“小的恭迎圣驾。”
皇帝打发人退下,径直走到宫门口:“娘娘睡多久了?”
太监赶上来:“回皇上,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这会儿,怕是睡沉了。”
皇帝听到这里,伸出去的手到底按在门上没再动。
他转过身:“这两日可服了药?”
“服了,娘娘服了药。”
皇帝看他一眼,下一瞬,他忽然又抬起手来,还是把门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