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女儿年龄还小,又刚刚结婚。丈夫还跟她说了,说彦成答应他,等晓菱过了十八岁才会跟她真正的做夫妻。
可徐寒梅还是对女儿的身体有点担心。
晓菱年龄小,什么也不懂。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补一补。
可徐寒梅却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小时候也是受过亏的。
她小的时候可是经历过困难时期的。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家里老的老,弱的弱,其实并没有谁会多关注她一点儿。
在最应该长身体的时候,晓菱天天却连饭都吃不饱。
说起来,她连个子都是今年家里吃的好了之后,才又蹿了一蹿的。
以前徐寒梅总觉得女儿太瘦了,光想着要把她养胖一点儿,别的还真没多想。
可今天听了方翠华的话,她忽然就开始担心起了晓菱将来的生养问题。
就她那小胳膊小腿儿,腰细的就一扎粗,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那还不得遭罪?
越想,徐寒梅越是担心,甚至有点开始气女儿对自己的不上心。
你说,她大老远的跑一趟省城,都找到医生了,好歹也替她自己号号脉,问一声,让医生给开个调养的方子啊!
可那小混蛋,压根不在意!
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了。
“要说起这个关大夫啊,妹子,不是我说,那是个真有本事的。你们可能平时不关注这事儿,所以不知道。她在省里省外都出名的很!
你也别怪晓菱,她是真替你操心。我说妹子啊,你要是听劝的话,大姐觉着,你就听晓菱一回话,去一趟,让关大夫给号号脉。有病治病,没病养身。
再不济,就当是让女儿放心,不天天惦记着,也是值得跑这一趟的。”
方翠华可没有忘记自己之前承诺给姜晓菱的话,苦口婆心的开导着徐寒梅。
徐寒梅点了点头:“行,大姐,我听你的。等天稍微凉快一点,我就跟晓菱去省城一趟。”
方翠华再也没有想到,晓菱妈妈居然是个这么听劝的,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只觉得自己这番话没有白说,就算是在晓菱那里也好交待了。
顿时对徐寒梅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可方翠华其实并不明白晓菱妈是怎么想的。
徐寒梅压根没想自己去看病的事儿。
比起自己的身体,她倒是正正经经想带着女儿去号号脉,让医生给好好开个方子调养调养。
她觉得方大姐说的对,有病治病,没病养身。
她不认为自己的女儿身体有病,可她还是想帮她好好补补。
以前孩子亏了身体,那是家里真的穷,没有办法。
现在有条件了,为什么不对孩子好一点儿?
虽然丈夫一直压着,什么也不让她和婆婆打听,不让她们问。
可她们俩也不是傻子。
她们自然知道家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食物怎么也吃不完,这都是得了晓菱的济。
那个买晓菱邮票的人,虽然徐寒梅也不知道是谁,但她知道肯定是个大官儿。
而且还是一个有实权,人品不错的好官儿。
别的不说,单说就那么一张邮票,人家前前后后给他们家送来了多少吃的?就足以证明那人是个有良心,也有能力的。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他有实权?
单看丈夫,还有女儿,女婿对那些旧报纸那么有兴趣就可以看出来啊!
虽然他们不在家里提,可徐寒梅总见丈夫拿报纸回来,而且每一次拿回来的,都会很在意。
总是把边角都展的平平的,折叠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
而他拿回来的报纸最后都会交给女儿,女儿也会很小心的收藏起来。
徐寒梅又不是个傻子?她脑子也会想啊!
自己一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出身,又没有什么大干部,要报纸干啥?
还要专门去收集,去找?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肯定和之前买邮票的那个大官儿有关。
徐寒梅知道,在如今这个世道,谁活着也不容易。
每个人都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可能,那个人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不方便自己寻找报纸,就把这活儿再次委托给了他们家人吧?
要不然,那人凭什么都这么久了,还会时不时的给他们家送东西?
想来应该是收集那些报纸换来的报酬。
丈夫不让问,徐寒梅就不问。
可她觉得自己已经把事情给想明白了。
想明白之后,徐寒梅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即便接女儿带回来的吃食,也没有什么压力。
这些都是家里人劳动换来的,是他们应该应分的,那有什么不能吃呢?
虽然没有压力,可徐寒梅还是觉得,这事儿长不了。
一个找报纸的活儿,能干多久呢?
万一哪一天,人家不要了,那活儿不就没了,家里的这些好东西不也跟着没了?
所以,方翠华今天这番话,一下子戳到了徐寒梅的心里。
她想趁着那人目前还需要家里帮忙,能时不时的给送点吃的,让家里的钱票都能省下来的时候,赶紧带着晓菱去把身体调养调养。
这样即便将来人家不用了,那身体调养好了,得到的好处还不是孩子自己的?
徐寒梅越想,越坚定了要带女儿再去一趟省城的决心。
这边,姜家的人在一起说着话,那边邵国庆家也热闹的很。
因为邵洋没几天就要走了,杨燕收早早的就打电话过来,说要给孩子送行,顺便两家也聚一聚。
邵国庆想了想,没同意,只说让他们一家子到自己家来,大家聚聚,吃个家常便饭。
听老朋友这么说,杨燕收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也觉得自己挑选的时候确实不太合适。
人家舅舅一家还在呢!
出来跟自己聚了,是带着老人还是不带着?
带着吧?人家舅舅和自己一家子也不熟,出来吃自己家这顿席算怎么回事呢?
不带吧?远来是客,还是长辈。
哦,自己一家子出去吃饭了,把老两口丢
在家里不管?
别说邵国庆肯定不会那么做,杨燕收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合适。
所以,邵国庆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说择日不如撞日,他这个周末就来家里。
于是,今天一大早,徐惠萍就和姜河老伴儿一起去了菜市场,两个人合计着中午好好的做几个菜。
而杨燕收来的也早,不到十点他就到了邵家。只是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家人全都没带。
“诶,你怎么没把弟妹还有儿子一起带来?”邵国庆埋怨的说道。
杨燕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儿子跟他妈回姥姥家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说完,他往里面探了探头,问道:“邵洋呢?”
“这儿呢,这儿呢!”
邵洋连忙从厨房里探出了个头:“杨伯伯,你和我爸先聊着,我给你们榨果汁。我姐前几天教我的法子,榨出来的果汁特好喝!你稍微等等,马上就好。”
听他这么说,杨燕收顿时满意的笑眯了眼。
邵国庆将杨燕收让进了书房,将一叠报纸还有两本老刊物递给了他。
杨燕收拿过去看了看,问:“又是邵洋找来的?”
邵国庆点了点头:“嗯。我儿子为了给你找这些报纸,可算是把他能够动员的所有人全给动员到了。现在别说他了,连我都能把你要的那些报纸,刊物的日期,刊号背下来了。”
听到老友这么说,杨燕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又不由得叹道:“哎,我是真喜欢你们家邵洋啊!要不,你再跟他商量商量?问问他要不要考虑来跟着我做研究生?”
邵国庆抬眼睨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自己去跟他商量?”
杨燕收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你以为我没问?!”
“所以,他没答应,然后你就来找我再去动员?”
邵国庆一点都没有给好友留面子,直接摇头:“你不用想了,他就没长那根筋。别看你现在看着他哪儿哪儿都是好的,要真跟了你,三天你就得被他气疯。”
在这方面,邵国庆可有经验了。
从小那小崽子不背书,不抄课文。然后老师就会要求请家长。而每到这个时候,妻子都让他去扛锅。
以至于这么多年,那些被老师快指到脸上的指责,批评,他还记忆犹新。
别看邵洋现在成绩不错,那是因为学的专业是他喜欢的。
真要让他去学历史?
呵呵!
这些,杨燕收自然也是知道的。
毕竟当年两家的孩子是一起长大的。
俩儿子相差不过一岁,谁有点黑历史都瞒不过两家大人去。
可看看手里的这些报纸,杨燕收还是没忍住又叹了口气:“哎,这世上真是没有两全的事。说起来,我的那些学生,就没一个有洋洋这么知道操心的。可偏偏这小子,又对我的学科没兴趣。”
杨燕收越说越懊恼,眼神中带出了深深的遗憾。
邵国庆很想说,操心的人还真不是那小子。
要没有自己爸妈还有外公惦记着,这些报纸杂志,那小子一份也找不到。
可这话总是没法说的。他只能安慰道:“行了,别感叹了,以后我帮你盯着。邵洋也都跟他那些朋友说了,以后人家要是找到了也会交给我。”
听他这么说,杨燕收自然不好再念叨,可心里更觉得遗憾了。
“对了,昨天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去书画街了?”不再提那些报纸之后,杨燕收转了话题,朝邵国庆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邵国庆有点好奇。
“你们是去一德了,对吧?”杨燕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继续发问。
“你这是在我们身上装摄像头了?”邵国庆忍不住的调侃。
“嗐,咱们就差一点儿碰上!我停车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上车,然后邵洋把车开走。想叫你们来着,偏偏我车上还有朋友,就没有给你们打电话。对了,你们也是去找小宋的?这是又得了什么宝贝?”
关于字画的事,邵国庆并没有准备瞒着老朋友,因为没有必要。
那副字装裱出来之后,他是准备挂在书房里的。
杨燕收和他关系近,书房也是他常来的地方,他总是能看到的。
所以他就将自己得了一幅字,然后舅舅怎么和宋函煦联系上,宋函煦又是怎么帮他们鉴定的,都如实说了出来。说完还特意承诺,等字装裱回来肯定第一时间请他来看。
只听得杨燕收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
好一会儿他才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了一句:“国庆啊,你妈妈给你们留下来的不是一个箱子,是一个聚宝盆吧?”
一句话说的邵国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就一张纸,还脏兮兮的。说实话,要不是我舅舅提出来去鉴定,我们真看不出来那玩意儿值钱。”
他摇着头,一脸的不以为意。
可这话听在杨燕收耳朵里,却让他忍不住一阵牙酸。
“行了,行了,别说了。”他出声阻止。
“要不是咱们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知道你没那个心眼儿,这话说的,我听着跟炫耀似的。还就一张破纸儿……这种破纸倒是给我来两张啊?!
我不嫌破,你要是有不要的都给我!多多益善!”
邵国庆听着老朋友发牢骚,抿着嘴儿笑着不吱声。
等杨燕收唠叨完,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书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姜河直接走了进来。
“什么破纸?就算那半截子画是个破纸也不能送人!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妈留下来的!”老爷子一进门就对着邵国庆不高兴的训诫道。
很明显,他听话听一半儿,压根没弄明白两个人在里面说什么,就习惯性的接了话茬。
听了老爷子的话,邵国庆还没说什么呢,杨燕收已经听出了不对劲儿。
不等邵国庆解释,他先开了口。
“等等!”他伸手做出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然后看向老朋友:“什么半截子画?什么你妈留下来的?咱刚才说的不是那副字吗?怎么,老太太还给你留了什么画?”
说到这儿,他猛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邵国庆,一脸委屈:“不是,国庆,你这样可就不够意思了啊?有什么好东西,你倒也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嗐,你知道我就这点爱好,又不抢你的,你藏着掖着干什么啊?”
看着老朋友因为舅舅的一句话,急得就差跳脚,邵国庆也是无语。
自己这朋友什么德性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平时看上去好好的,是个正常人。
可一旦论起了那些古玩旧物,这家伙就能变成一个十足的疯子。
他并不贪,也没有坏心眼儿,可是他一旦知道有什么好东西,必然一定会要想办法去看一看。
过过眼瘾。
以前无论哪个地市,再偏,只要有什么博物馆重新开放,有什么新物件对观众展示,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要是听说哪儿个私人得了什么好东西,他也总会想方设法的托人引荐,去饱饱眼福。
这些邵国庆都知道,可以前也只是当做笑话听听。
那时候他也没什么东西值得杨燕收发一回疯,所以并没有切身感受。
可这回,看样子,这人是要发作了。
他一脸无语的走到自
己的书桌前,打开抽屉将那半幅残画拿了出来。
解释道:“不是不给你看,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半张画儿,连全都不全……”
他还在说着,可杨燕收才懒得听。
在邵国庆把画拿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走了过去。
他将老花镜拿出来戴上,然后就盯着那画细细的看了起来。
即便都是鉴定师,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专长。
例如杨燕收的专长是青铜器还有金石方面的小杂件儿,对于瓷器啊,字画啊,这些虽然有涉猎,却并不精通。
所以,即便是他自己或者他朋友想要鉴定,装裱个字画,他都得跑一下一德装裱行。
当然,这是和行内人比。
要是和普通人比起来,那眼力还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如今,杨燕收盯着那半幅残画看了老半天,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他走回之前坐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了放大镜,不甘心的又走回去,来来回回的查看了半天。
看的很是仔细。
眉头越皱越紧,之前脸上的那些笑容,还有随意的表情全都无影无踪。
邵国庆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出声相劝:“看不出来就算了吧。这画儿至少得少了一半儿还多,连个落款都没有,看不出来才是正常。
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名家名作,没准儿是什么人画着玩儿的呢?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可他安慰了半天,全白费。杨燕收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一般,依然紧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他才严肃的说道:“国庆,这画儿你收好,千万别不当回事。我这是年龄大了,越急越想不起来。我跟你说,这画儿我肯定见过,一定见过。你让我想想,总是能想清楚来历的。”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