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来, 我没事,死不了,快推我回去……”一道苍老倔强的声音从空旷的走廊传来。
如果他的声音中没带痛苦的呻|吟,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yiyi~”槐米咿呀招呼道。
过道那头的人听到小奶音, 朝槐米这边看过来, 满脸病容有了些光, “哎哟, 原来是小福娃呀!快来爷爷看看!”
“yiyi~”槐米兴奋地摇晃着小脚脚。
推着老人的少年语带笑意, “小槐米, 我们又见面了!”
顾泽兰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幕,放缓了脚下的步伐。
一老一小打了照面。
“小福娃,新年快乐!”
爷爷新年快乐!
“小福娃真聪明,竟然还记得爷爷。”
爷爷记性也好,没有忘记米米。
老人笑得开心, 仿佛忘了病痛, 小幼崽咿咿呀呀, 老人也跟着她咿呀,弄得在场的两位少年面面相觑。
槐米从婴儿车拿出剩下那串槐花,递到脸色蜡黄的老人面前。
老爷子微微怔住,随后朗声笑起来,“小福娃这是送给我的呀?”
槐米点点头,送给你, 希望能帮你缓解病痛。
老爷子心都化了, 高兴收下, “原来小福娃还给我这老头子准备了这么漂亮的元宵礼物,我都还没给小福娃发压岁钱呢!”
老爷子从衣兜摸出一只红包,作势要给小槐米。
顾泽兰婉拒道:“老先生, 不用客气,我们不打扰了。”
“压岁钱一定要的,我这老爷子估计也就只能发这一次压岁钱了。我和小福娃这么有缘,你就当了我这老头子一个心愿吧!”老爷子感慨地说,“祝我们的小福娃健康成长,越来越聪明!”
顾泽兰略一迟疑,沈细辛接过红包,塞到了小槐米手上,不甚正经道:“小米米,元宵节快乐!爷爷给的红包拿着吧,爷爷不听话,不肯乖乖治病,没准明年真的不能发红包……”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还没死呢!”
“嗯嗯,爷爷半夜还会哎哟哎哟呻|吟,当然没死。”
老爷子举起拐杖就要敲沈细辛,槐米拿着红包在一旁笑得欢。
看来那串槐花真的有治愈效果,她感觉到老爷爷身上的腐朽之气减少了些。
顾泽兰面无表情地围观着,等老爷子耍完威风,才客套道:“谢谢老先生,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推着槐米离开。
老爷子对小槐米挥挥手,目送两兄妹消失在过道拐角,又拿起手上的槐花看了又看,槐花饰品做工一般,材质也很低廉,不过散发着的淡淡香气能让人静心宁神。
“这小孩真可爱。”老爷子有感而发。
“爷爷,我不可爱?”
“你就是个淘气包,不气死人就好,还可爱?”老爷子一点都不给面子。
“那没办法,现在你得听淘气包的话,乖乖在医院住着。”
老爷子感觉自己血压又要飙升,冷冷哼了一声。
“爷爷竟然事先准备了红包,特地为那小家伙准备的?”沈细辛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老爷子:“反正不是给你的。”
“我又不稀罕。”沈细辛无所谓道,“爷爷,你对那小家伙可真不一般,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豪门秘密。”
“那小奶娃是我福星,我吃了她的糖,给个小红包怎么了?”老爷子嘴硬道。
老爷子这话倒不假,他现在确实感觉周身舒爽了些,痛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胸口的气也顺了。
也或许,他在那小女孩身上找到了很多那个孩子的影子,想自欺欺人地补
偿一下吧!
“她是您的小福星,您老也不问问人家家里人同不同意?”
老爷子思考了片刻,忽然问:“细辛啊,你喜不喜欢妹妹?”
沈细辛:嗯???
老爷子:“要不让你爸和你妈再生个二胎吧?”
沈细辛简直哭笑不得,“爷爷,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多个妹妹争家产。”
“你——”老爷子感到心肌梗塞,“贪心不足蛇吞象!”
元宵节的深夜依旧热闹。
顾泽兰推着小槐米走在挂满大红灯笼的街道上, “小鬼,你倒是慷慨大方嘛!花着哥哥的钱,到处借花献佛!”
槐米讨好地笑看着他:“哥哥o(∩_∩)o~~”
等米米长大了,米米赚钱钱还你~
叶蓁在家里做好了小汤圆和蒸鸡蛋,小槐米吃不了小汤圆,就吃蒸鸡蛋,一家人一起过一个暖和的元宵节。
元宵之后就开学了。
元宵灯谜活动让顾泽兰和槐米在网上一夜走红,槐米还小,倒没什么影响。顾泽兰却经常收到告白情书,不过他在外的性格本来就冷,大部分女生被拒后也就却步了。
让他比较困扰的是一些奇怪的骚扰电话,还有自称明星经纪人的,邀请他出道,对方锲而不舍,还吹得天花乱坠,因这类奇怪的骚扰电话太多,拉黑一个又来一个,他索性换了电话号码,之后才消停。
天气一日日变暖,春天来了。
槐米最喜欢春天,春日的阳光和雨水能增加她的灵力,帮助她修炼、成长。
不过这里的春天很短暂,一下就热起来。天气变热后,槐米就讨厌穿尿不湿,成为人类幼崽的她皮肤很娇嫩,就算频繁换尿不湿也会红屁屁。
叶蓁见她要尿尿知道提醒大人,就没再给她用尿不湿,槐米才终于逃出尿不湿的痛苦。
五一之后,顾泽兰要去外省参加全国物理奥赛的决赛,五一假期他也没闲着,就在家里刷题、带娃。
午后的阳光照着窗台,令人恹恹欲睡。
顾泽兰把槐米抱到自己房间,这边太阳照不进来,没那么晃眼。
顾泽兰垫了一只靠垫在床头,拿着手机刷题。槐米见哥哥忙着学习,便没去打扰他,自己抱着火火兔玩,没一会儿就绻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槐米做了个噩梦,梦见有坏人要陷害爸爸,槐米情急之下使出一招普降甘霖……
然后,她惊醒了。
身下一片潮湿。
窗外的树上传来扰人心神的蝉鸣。
阳光正正好。
槐米心虚地侧过头,哥哥不知什么时候也靠着床头睡着了。
槐米松了一口气,还好哥哥没有发现。
不过哥哥总会醒来,到时候他就会知道,会生气,会嫌弃自己。
槐米想着哥哥一脸嫌弃地说她邋遢、娇气、爱哭、烦人……她就伤心难受。
一定不能让哥哥知道自己尿了床。
槐米小心翼翼地往里侧挪了挪,打湿的痕迹在蓝色床单上很明显,她想了想,又悄悄把被子挪到罪证处,把那一团深色罪证遮住。
只要她不说,哥哥就不会发现。捂一捂,晚上就干了。
槐米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只是有点点心虚,她还没欺骗过哥哥。
然后,她看见哥哥翻了个身,正好压到薄被边沿。
顾泽兰手下摸到一股湿气,微微拧了拧俊秀的眉头,幽幽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