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可惆怅的,又不是再也不相见。
宫道上,太监宫女忙碌不停地洒扫除雪,避免司马睿再次摔滑。雪后的清晨,因着这番除雪之景,添了几分热闹和嘈杂。
出宫的必经路口停着一辆马车。
宫人们见顾桑出现在宫道上,忙躬身退至两边,给她让出中间的道。
引路的内侍道:“三姑娘,小心些。”
待上了马车,顾桑抱着汤婆子,将脑袋靠在车壁。昨晚大睡了一觉,本不该犯困的,不知为何,眼皮越来越重。
她想掀开车帘,让外面的寒风渗进来,手刚搭上帘幔,就无力地垂落下来。
……
经过一夜施针抢救,顾九卿总算苏醒了过来,他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略微迟钝片刻,便要挣扎着起身。
“顾桑呢?出宫了没?”
郝御医和玄叶高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不管自己性命堪忧,也不在意毒发凶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人家小姑娘。
玄叶高僧道:“你这身体经不起折腾,必须尽快解毒……”
“我要去找她,还有东西未送给她。”
顾九卿压根就没听进玄叶高僧的话,只握紧手中的桃花玉簪,狭长凤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与焦躁。
他也不知自己急什么,焦什么,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预感牵引着他,如果不将簪子送给她,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陌花拿着一封信,上前禀告道:“三姑娘留了书信,已经出宫了。
顾九卿一把夺过书信,几行简短的字,朴实无华的意思。
大致是,感谢他这段时日对她的照顾和庇佑,宫里的御膳很美味,景色也好看,嗯,宫里的人大多也很好,对她礼遇有加。
呵,有他威慑着,敢对她不好吗。
最后以一句‘他日再见’结束。
他日再见?
顾九卿反复咀嚼了好几遍,唇角的笑意尚未彻底荡漾开,陌上急步走进来,递给他一封染血的信以及一抹亮色发带。
……
顾桑是被冻醒的,手脚冻的僵麻早已失去了知觉,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捆缚住手脚扔在结冰的地面上,且是靠近水边的地面,其阴冷寒冻可想而知。
这里是皇宫的一处湖心小岛,四面都是水,因昨日大雪,湖面已经结了一层不太坚硬的冰面。
手背处传来一阵刺痛感,皮肤被划了一道深长的口子,血迹早已凝固住。
顾桑费力仰头,头发散落胸前,发带也不见了。
她看向蹲在旁边同样披头散发犹如疯子的北嘉郡主,冷静道:“是你?”
北嘉郡主自流落青楼被找回来后,便沉寂了许久,久到顾桑都快忘了北嘉郡主这号人。
闻言,北嘉郡主恶狠狠地抬头,眼睛又红又毒:“你知道骁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子?”
被圈禁的庶人,顾桑大致能想象出,绝计不是什么好日子。但她什么都没说,未免激怒北嘉郡主。
北嘉郡主似乎也不是为了听她的回答,颠三倒四地说道:“一个酒鬼啊,一个烂酒鬼。可是,可是,就算他变成了这样,还是不要我,他不要我。就算他喝的烂醉如泥,分不清谁是谁,他还是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