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脑海中响起惊慌失措的吼叫,沈放舟猛然退后一步生生收回右手,系统从未有过这样堪称无神惊恐的时刻,沈放舟心神动荡,右手撑住木桌反问:
“什么?”
系统像是见了鬼的唯物主义者,恨不得连颠带跑地马上逃窜出去,一向开玩笑的机器音此刻竟饱含恐惧:“我说别碰它!不,不,是马上碾碎它!快!快毁了这块玉佩!不然咱俩都得玩完!”
沈放舟毫不犹豫地拔出烛龙横剑,她和系统并肩三年,这种小事原本不必犹豫,然而就在剑刃即将落下之时,沈放舟语气沉得像能滴出水来:“......等等,你说清楚。”
系统语气低得简直要卑微到土里去:“求你了舟舟,你先把它毁掉!很简单的!烛龙能直接劈开它!”
“我对这座庭院有莫名的好感,你的要求太奇怪了,”沈放舟低声,第一次同自己身上这个引路系统立场不同,“系统,你最好有个靠得住的理由。”
“我以性命,呸,统命担保!”系统急得快哭了,“我都和你深度绑死了,咱俩算一条船上的蚂蚱!合作三年,你就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听我一句劝!快!来不及了,毁掉它!”
系统的语气实在是太迫切太惊恐,也许是心理作用,沈放舟竟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手中烛龙则震动得愈发迅速,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饮下谁的鲜血。
庭院中好似骤起狂风,无暇多顾了!沈放舟一咬舌尖定下心神,右手手腕翻转,毫不犹豫地拔剑而斩!
砰一声巨响,短剑烛龙向着长生鹤玉佩径直斩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一击沈放舟毫无保留竭尽全力,于是但见赭红的剑痕苍影一闪而过,剑刃犹如裁纸般轻松地切入玉佩,长生鹤图案骤然黯下,从中间开裂一分为二,然而剑上余力未消,竟将这八仙桌一角平削而掉。
“轰——”
玉佩坠地四分五裂,伴随着一声平底惊雷的轰声,原本清润的玉佩竟转眼碎成齑粉,沈放舟刚要细看,却就在此刻,但见一缕黑气纷纷扬扬,从玉佩中飘荡而出,融化在庭院灵气里了。
沈放舟:“?”
黑气......
系统却喃喃自语:“果然如此,这里面竟然真有她一缕分身,当年她居然真布局到这种程度。好险、好险,但凡再晚上那么一点,咱们两个就真的要打出gameover结局了!”
沈放舟眉头拧成一团,她扶住八仙桌缓缓坐下,右手却依旧紧紧地握着烛龙剑,她低声质疑:“这黑气......是黑魂?”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系统戛然而止。
半晌,系统磕磕巴巴地试图转移话题:“呃、呃、呃,你要是说这个的话,那可就小孩有娘说来话长了,要不我先给你唱首小金山传统民歌好运来?我在机器美声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呢!”
沈放舟冷笑:“你知道些什么?”
系统卑微低头:“少侠,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我觉得亲近的宅子里,会有黑魂的分身?当年她的布局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但凡摸了那玉佩,此刻和我说话的,大概就不是你了。”
系统语气是劫后余生,沈放舟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它的意思:“三年了,我对你的语气有足够的了解,你真的要说不知道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白玉庭院和我穿书而来的这具身体,究竟有什么关系?那黑魂的一缕分身,为什么又会寄居在仙鹤玉佩上?”
“......不知道。”
“系统,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话是你说......”
然而沈放舟还未说完未尽之言,系统已经哭哭啼啼地抹起小眼泪: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啊!舟舟啊你别为难我呜呜呜,我们打工人都很难的,上有老下有小还要背黑锅。”
脑海里尽是系统的哭声,沈放舟心知大概是要不到答案了,她叹口气,却也并没有要逼迫系统如何的意思,只苦笑一声:“我说,真的打工人其实是我吧?天道不能出手,你也没有实体。最后不还是以性命挟持我行事?”
“别多问了舟舟,”系统听出话中放纵之意松一口气,却也沧桑地抽起电子烟,“谁叫你当时恰好多看了两眼书。”
“所以有人在吗?”
沈放舟和系统都微微一顿。
木门铜环轻摇,敲出清脆的门声。隔得太远却听不真切,但沈放舟隐约听出那是个有些熟悉的人,于是她想了想重新起身,但右手却在此刻紧紧地握住了烛龙剑。
吱呀一声扯开大门,看清屋外人后沈放舟果然心下了然,只是说话仍是惊讶口吻:“怎么是你。”
不速之客竹淮西皱眉:“看见我你很失落?”
沈放舟诚恳点头:“因为淮西师妹,你说话实在是不怎么好听啊。”
“哎呀,亏我还看你进了院子,特地来关心你一下。”
“好,感谢你,这个态度可以了么?”
“真敷衍......”
看着撇嘴的竹淮西,沈放舟这才笑起来:“不过你先前去哪了?出了心魔境后我没有看到你——现在已经天黑,你找到住所了么?”
竹淮西嗯嗯着点点头,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小楼:“找到了,所以来看看你。但是你确定要和我一起站在门外挨冻?我连你的一杯茶都喝不到么?”
“你倒是很会讽刺人,”沈放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进来吧,我去给你撬块发霉的茶饼——坏肚子不要怪我。”
竹淮西跟着进了庭院,左看看右看看倒是很好奇,她啧啧个感慨不停:“我说你这地方挺大啊,你一个人不害怕?”
“都是修士,有何所惧?”沈放舟俯身把玉佩碎片悠悠地收起来,没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