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冲天几乎笼罩了整个绯玉之城,潜藏整整一百年的命轨之阵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大地开始震颤,等刺目的红光褪去时,二十四根近乎通天的铜柱已经彻底封锁了整座城池。
无数居民畏缩着从窗棂与地道间颤颤巍巍地探头,试图找到一点逃生的可能,然而呈现在眼前的只有淋漓的鲜血,小城的青石砖瓦上涂着浓艳的红色,于是大家都不敢再动了,一种难言的恐慌开始弥漫,命轨之阵大概在挑选祭品吧?谁会成为下一个幸运儿呢。
绯玉城的地下则是较表面猛烈千百倍的颤动,就在这回头的一瞬间,脚下的颠簸甚至要叫沈放舟摔倒,头顶上传来铿锵剑鸣,沈放舟脸瞬时苍白失色。
殿内究竟是何种情况?城内究竟又是何种惊变?倘若绯玉之城已然大打出手,那么门主和师姐究竟能在已臻至化神的竹江左手下撑几个回合?
一切一切只在转瞬间,眼前簌簌地落下地宫的尘灰,沈放舟骤然转头,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一点足尖向前飞扑,毫不犹豫地将竹淮西扑倒在原地!
后背脊骨生生砸上冷硬的地面,竹淮西哎呦一声,她抓住沈放舟的衣领就想骂人,然而刚张口,声音就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含着血色的烛龙剑尖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九歌剑匣锋利无双,竹淮西傻眼了,滚了滚喉咙,能清楚地看见一颗血珠从喉间滚落。
“不是......”竹淮西欲哭无泪怒气冲天,“沈放舟你干嘛啊!本少主不嫌你脏就很不错了,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这种顺理成章的自然的语气......
沈放舟顿了顿,却依旧没有松开手,她抬头和楼重对视一眼,马上将声音压得很低:
“这种时候了还在故弄玄虚么?明珣!”
竹淮西忽然就在沈放舟怀里愣住了,她回头,这次竟然毫不在意抵在她血管的短剑:“你们是来破坏换骨阵的?”
此言一出,余下两人都愣住了。
“说话啊,”竹淮西不耐烦来,“不是我说,你们外面的蛮子都这副德行?是不是?是的话就放开我。”
“放开你干什么?你难道会带我们去找换骨阵?”
“对啊。”
竹淮西理直气壮顺理成章,沈放舟和楼重闻言彻底傻眼了,不对吧?有什么东西不对吧?
她们好歹是突破层层障碍一路飞奔闯到的这里,按照话本一般套路来看,现在应该上演九死一生的生离死别情节,且不论她要不要提着剑和楼重争相竞争赴死名额,但至少幕后敌人不应该直接投降认输,潇洒地一翻手说来吧,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就拿去吧!去找吧!我把我所有的财宝都放在海.......等等,剧本好像拿错了。
沈放舟竭力按下自己摇摇欲坠的道心,她攥着匕首:“别废话,都这种时候了,明珣你还要再演戏?”
竹淮西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是竹淮西。”
见两人没反应,竹淮西冷笑一声,下一秒,但见她直直地攥紧沈放舟握剑的手,毫不犹豫地引着烛龙剑向胸膛杀去!
“等等——”
沈放舟倏然变色,她刚要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然而下一秒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竹淮西手腕一挑,烛龙剑就轻巧地剜开她的胸膛,但并没有预想中喷薄如泉的脉血,只有稠密的血液开始缓缓地顺着伤口流淌。
竹淮西淡然地握着沈放舟的手,剑尖在她的引导下像极了一柄轻巧的剔骨刀,大概凡世里的屠户也没有这样庖丁解牛的手法吧?只是分秒间,竹淮西就已经完整地剔掉了她的胸骨。
轰一声闷响,整副胸骨猝然坠地,从未料想要看活人内脏的楼重下意识退后一步,与此同时,却有一枚纯铜的螺钉落在她的长靴上。
沈放舟愕然抬眼,耳畔竟在此刻响起再精准不过的计时钟表声。竹淮西胸膛下不是错综复杂的血管,也不是涌动生机的器脏。
在雪一般苍白的肋骨之后,藏在这具身体中的,是以纯银打造用来泵压血与灵气的心,是用镀金铜石锻铸的连通的血管。
不,并不能说是血管,毕竟这具身体除了骨头外已经没有哪部分属于修士的构造了。沈放舟碾动拇指,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血像是油一样粘稠。
这根本就是伪装成血液的润滑油。
竹淮西眨眨眼睛:“看清楚了吗?”
沈放舟磕磕巴巴地啊了一声,点头、只能点头。
于是年轻的少城主娴熟地弯腰,颇为自立自强地将自己的前胸膛盖按了回去。沈放舟心想这个世界真是完蛋了,她究竟穿没穿书?该不会她穿的是修仙赛博游戏吧?
“如你所见,我这具身体完全是机关与傀儡术结合的造物,除了剑骨是真的,其他都是非人的范畴,”竹淮西语气轻松,谈起这种事毫无保留地不像在说自己,她全无掩盖的意思,语气中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少年天才的傲气,“我才不屑用别人的身体活下去。”
话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止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简直是打开胸膛说瞎话。沈放舟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具真·活傀儡:“你不是明珣?”
竹淮西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吧?但我可以保证现在和你对话的是我,这边走。”
她左手顺势就推开烛龙剑,像压根不在乎会不会受伤。竹淮西动作随意,于是此刻慌张谨慎的反倒是沈放舟了,她提着一口气唰地接过烛龙剑,生怕再不小心伤了这具机关体。
不知何时,地宫甬道内的烛灯已经再度复燃,可以焚烧千年的灵火烛灯欢快地摇曳在灯座之上。见竹淮西有离开之意,活傀儡们忙不迭地后退一步让出道路,恭敬地低下头颅,谦卑地为其送行。
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了,沈放舟和楼重对视一眼,两人只能快步跟上远处大摇大摆的竹淮西,路过活傀儡的时候却仍然忍不住转头,沈放舟能清晰地看见这些金丹圆满颤抖的手臂,像是竭力遏制住对她们出手的冲动。
甬
道狭长前路曲折(),一时间填满这里的只有纯粹的寂静。地宫安静下来于是就显出头顶的异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大地依旧在颤抖,沈放舟甚至能听到灵力对撞的轰然巨响。
心中愈发不安,沈放舟咬了咬牙沉默地追赶上竹淮西,她声音很低:“明珣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明珣是个江湖骗子,她是来蛊惑我姐姐的——走这边。”竹淮西幽幽然,却依旧不忘带路。
“一百年前我在黄泉山快要死了,当时沉睡的明珣还是一缕残魂,她救了我一命,并以此同我姐姐做了交换。她为我提供活下去的可能,但与此同时,她也要进入我的身体同我共享命轨共生共死。”
楼重皱眉:“所以,这具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
竹淮西不置可否,沈放舟却低低地再度开口:“可是我在黄泉山......遇见了声称是竹淮西的灵魂,她哭叫着叫我杀了明珣为她报仇,希望我最后能将她的尸骨葬在后山上。”
“喔,那的确是我,”竹淮西闻言笑起来,“但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把我埋在绯玉城里吧,如果在后山......哼哼,你们外面来的蛮子一定会打扰我睡觉的!”
沈放舟啊了一声脑袋彻底宕机了:“可是、可是......”
“想问为什么有两个我?”
沈放舟和楼重猛点头。
竹淮西想了想:“听过分魂之术么?”
这是自然。传闻修士只要达到渡劫之境,就能将自己分出去一魂三魄结成新的躯体,两具身体同生却不共死,算是渡劫大能为自己留一条命的备用手段。
“可、可你不是金丹吗?”楼重戳了戳竹淮西的经脉,神色狐疑。
“哎呀你怎么这么喜欢戳人,”竹淮西把楼重的手打落,这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但明珣不是。一具身体容不下两个完整的人,这是天道制定的规则,无论如何,能寄生在这具身体中的只有三魂七魄。”
沈放舟忽然就明白了:“所以你和明珣都分了魂!明珣也是剑骨!那具以她为基的身体里你是主导,而这具以你之剑骨为基的傀儡里,明珣则是控制人!只有这样,你们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不分,命轨纠缠!”
“你这个外蛮子还是有点聪明的。”
“可是,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话的是竹淮西?”
竹淮西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停下了脚步,沈放舟和楼重也顿住了,两人顺着竹淮西的目光望去,能清楚地望见一根深扎在大地之中,向天际无限延伸的铜柱。
“因为今晚是百年之限,养骨一百年,所以子时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
竹淮西倏地转头,两只沉黑的眸子在这一刻绽出惊人的痛苦:“我要叫你们来帮我毁了这阵法!明珣以为是她掌控了一切,但我姐姐却想从她手下抢回我一条命。这根本不是换骨阵,这是命轨之阵。其实为这具身体延长寿命只需一百一十一个修士的鲜血,但改换命轨驱赶
() 明珣,却要堵上全城人的性命!”()
“全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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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舟惊在原地,未曾料想竹江左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她以为她们是来救下被蒙在鼓中的竹江左的,但竹江左比她们谁都要更清楚这一切!哪怕驱赶掉明珣的可能是千万分之一,她都要赌上一切换一个亲人重活的机会。
竹江左的身影再度在脑海里浮现,沈放舟不曾料想,一个乍一望去像是清瘦沉敛文人的竹江左,竟然会狠辣到献祭整座绯玉之城的地步。
她就真对城中人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么?
“没有,”竹淮西叹口气,“你要知道,沈放舟,不是人人都有好运气的。”
在城中困顿潦倒时,竹江左是名不入流的剑客。一个带着幼妹的少年能得到谁的垂青?竹江左能赚得的的只有最廉价的草药钱,当一个剑客为了生存放下所有傲骨时,她还算得上一名剑客么?
这些问题是那些从未缺过金铢的人所不能回答的,绯玉城传颂慷慨昂然的侠客,崇奉一散千金的意气。至于为了银钱而低头——喂,这天下是没人理会这些人是要怎么活下去的。
但依靠着剑,日子一天天倒也能过下去,而幸运的是竹淮西展现出了超绝的天赋,可不幸的是竹淮西身负剑骨。
天赐剑骨!
绯玉之城闭塞,当一十三州万物皆可入道时,这里却愈发崇尚百器之君的剑道与傀儡术。一具剑骨将竹氏推上了风口浪尖,毕竟从一千年前,这座小城便传着剜骨而换,起死回生的传言。
生死即在一瞬,也许次日醒来身边的妹妹就只剩皮囊了。竹江左不得不带着竹淮西逃向藏锋之境,试图找一条生路。
只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剑骨,两人已经不相信绯玉城的居民,恰好这时藏锋境开,崭新的自称是仙盟的外界弟子纷至沓来。
竹江左与一名刀客结盟,竹江左为其充当引路的向导,刀客则要将所获的三分之一分给竹江左。富贵险中求,竹江左是被逼无路所以踏入了黄泉山;而仙盟的刀客则是本就愿意奋力一搏。然而就在黄泉山的内部,竹淮西不慎濒死,刀客信誓旦旦地声称去求救却一去不回。
没人知道在地宫睡在活傀儡身边的竹江左会是怎样的心情,她只能把头放到竹淮西的胸膛上,绝望地听着幼妹的心跳声一点点地低下去。
但恰好竹淮西是剑骨,而恰好明珣就死在这地宫中。
所以交换,如果能有人让竹淮西活下去,哪怕是要出卖自己的命竹江左都绝不会犹豫半分。那是她从小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她是平凡的剑客,却也依旧是剑客,遑论生死,只要能护好身后之人,剑修都是从来不避不退的!
出了地宫竹江左便不是从前的修士了,有明珣在,竹江左突破化神也轻而易举。于是一百年的时间里竹江左成为了绯玉之城的主人,从前她想要的都送到了她面前。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将曾经的所恨送上死路,与此同时却换来一个叫亲
() 人真正活下去的可能——谁会拒绝!谁会拒绝?
但竹淮西想叫姐姐拒绝。
“我不想这样苟延残喘下去了,也不想让姐姐为我要杀那么多人。()”
竹淮西轻轻地拿出身后藏在机关躯体的战戟,从无双神兵的把手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剑形的吊坠:
“很多事情姐姐记不清了但我还记得,她出城一次要很久,生死之间是不能将我带在身边的。这种时候我总去吃百家饭,村口的奶奶为我刻了木剑送给我解闷,其实我姐姐也有一个,不过她那枚,大概早就丢在地宫里了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放舟默然不语,有时候人世间就是这样的纠缠这样的无奈,当你绝望时有人慷慨地伸手相助,当你生出期望时却有人能叫自己的恶意摧毁掉那点燃烧的火苗。前者与后者往往不是一个人,但后者遭到的反噬的苦却也要应在前者的身上。
“所以我请求你帮我毁掉这阵法,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我姐姐想叫我平稳地睡过今晚,但我还是醒了,听着响声找到了你们。”
竹淮西抬眼,湛黑的眸子流露出恳求,“二十四根铜柱对应我命轨中的二十四颗星辰,我的生命已经和这命轨之阵绑定了!毁掉一个,任何一个都足以彻底杀了我和明珣!”
话罢像是要给沈放舟做一个范例,竹淮西骤然出手了!那杆战戟携着金丹圆满的威力轰地撞在了铜柱之上,哀哀的低鸣声荡开,铜柱像是有生命一眼倏地收缩进去,下一秒,铜柱轻而又轻地弹回,与此同时,竹淮西猛地向前喷了一口鲜血!
是真的鲜血!这血是流淌在剑骨之中的精血,倘若枯干殆尽,哪怕是最出神入化的傀儡术也救不回这具躯体了。
真真假假此刻也来不及分辨,平心而论沈放舟不愿让竹淮西死,但她也不愿意让明珣存活,可为了一个人的死就可以搭上另外一条命吗?沈放舟咬牙握住剑柄,却像是犹豫而没有拔剑。
竹淮西看得心急,她往前踏出一大步,径直抓住了沈放舟的手:“不要犹豫了!是我竹淮西愿意死的!”
右手被竹淮西死死锁住,沈放舟猛地闭上双眼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她握住剑柄就要向前横扫,九歌剑匣第四式的剑意即将斩出,竹淮西骤然发力,推着沈放舟的剑去取她自己的命,就在烛龙咬住铜柱的刹那,天地间却忽地荡起惊人的轰响!
“沈放舟!”
含着怒气的响声荡起!地宫的顶盖轻而易举地被这一剑扫开,沈放舟来不及抬头了,因为听竹剑已经切向了她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是竹淮西扑了出来,她举起银与铁锻造的右臂,竹江左瞳孔猛缩生生地调转剑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咚一声巨响,竹淮西的右臂被这一剑扫开。
沈放舟马上前扑将虚弱的竹淮西抱在怀里,她抬头,清楚地望见城主府已然被化神的剑意绞杀成碎片,凄冷的月光穿透血色的灵气阵墙,将废墟染成白骨般的颜色。
竹江左声音很冷:“沈放舟,你放开她!”
化神的威势铺天盖
() 地,赫赫剑气之下沈放舟只觉要被迫低下头颅,她猛地一咬舌尖抬头,刚要开口,却被怀中的竹淮西打断了。
竹淮西抬眼,她哀求地看向竹江左:“可是姐姐......我真的、真的不想活着了。”
于是四面都静下来。并肩的边映雪与谈小洲都滞在原地,分不清为什么这个竹淮西会显出哀绝的神色。谢归晚察觉到不对了,她挥手收起剑符,转头静静地凝视着一对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
二十四道铜柱已经吞噬了很多人的鲜血,直到这一刻竹江左才停止了对生命的掠夺,她低垂着头,风姿绰约却浑身染血。绯玉城此刻大概已不复存在了,漂亮的屋舍坍塌成纯粹的瓦砾。竹江左站在那里,能清楚地看到妹妹脸上的哀求。
半晌,命轨之阵却再度启动了!
沈放舟往前踏出一步毫无惧色:“竹城主!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如今明珣和小西的命轨已经接近重合了。哪怕这吞噬千万条人命的阵法可以成真,你从地狱召唤回来的,也许仍然是那个叫做明珣的鬼魂!”
竹江左冷笑:“可你不还是说也许吗?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绝不会放弃,平心而论,沈放舟,倘若你有一个这样的机会,你会舍得放弃起死回生的妄念吗!”
“可是竹江左你问过我想不想这样活着吗!”
竹淮西猛地抬头,声音在此刻竟像是指责:“被困在一具机关傀儡里太痛苦了,我没有生命我没有血肉,甚至都离不开你哪怕一步,因为只要一日没有你的灵气涵养这具身体就要彻底散开!”
竹江左对妹妹这种近乎发泄的语气竟毫无反应,或者说,她大概已经习惯了。于是绯玉城主只低头,神情似乎很可怜:“可是小西......姐姐想让你活着。”
“我想活着,可我想以一具真正的身体堂堂正正地活着,”竹淮西恳求道,“姐姐,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我不清楚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再给我一点时间,”竹江左喃喃道,她伸手像是想把竹淮西抢过来,“我已经是化神了,已经有办法把你从明珣的手下抢过来,以后我也一定能为你找到一具可以夺舍的身体......小西,你再等等姐姐,你再等等我......”
谢归晚闻言却微微色变,机关傀儡之术......她定定地看着远处的竹淮西,心中冒出某个可能。
但是此刻没有时间留给她思考了,天象更易命星变察。已经快到子时,命轨之阵就算不结束,竹淮西体内这具涵养了一百年的剑骨也可以到叫明珣掠夺的时刻。
谢归晚遥遥望向沈放舟,皆在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不忍与决绝。刹那间沈放舟握住了剑柄,毫无预兆地,青衫剑客虎跳,重剑沉山出鞘,这一招携着惊动天地的气势斩向了铜柱!
竹江左一瞬抬头,眼底怒气滔天:“沈放舟!你不要逼我杀了你!”
沈放舟像是还怀着化敌的一丝期望:“竹城主!这具躯体里只有一魂三魄是属于竹
淮西的!此时此刻一意孤行,醒来的只能是明珣!”()
“假若活过来的是小西呢?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百年前是整座绯玉城逼死了她,百年后这些人难道不该还给小西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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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魂七魄中两魂四魄都是明珣,你怎么能期望醒来的是小西?”
竹江左冷笑已经不回答了,她倏然出手,沈放舟面对油盐不进的城主已然绝望,她不想对竹江左出手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明珣假若醒来那么整个世界都要毁在她手里,而杀掉明珣护住谢归晚正是她穿书而来的唯一任务!
潜藏在身体内的十三道禁锢骤然亮起,巨大的灵力眼看就要撕破一切冲出经脉。沈放舟深吸一口气握住了第五柄神剑踏浪,九歌剑匣长啸,就在她要破开禁锢杀上竹江左的刹那——
“轰!”
一声惊人的爆炸骤响!那张潜藏在无数活傀儡体内的剑符竟然在此刻爆裂开来,剑气四溢撕碎几乎所有傀儡的胸膛,于是撑着这些傀儡的灵气内核犹如遇见火的干柴般猛烈地开始燃烧!巨大的冲击波平铺直推,竟直直地将二十四根中的一根轰然催倒!
“小西!!!”
竹江左瞳孔猛缩,她赫然转头去望竹淮西,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铜柱陨落那么命星也陨落,竹江左极速飞驰,却只能在最后一刻听见竹淮西释然的叹息。
“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