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静静看着风从他身上拂过,他依旧是那双淡漠的眉眼,看不出有多少雀跃,如他所言,这把刀杀到最后,执刀的人也会遍体凌伤。
夏橘眸光温柔的抿着嘴唇笑道:“走吧。”
两个人径直坐上了车。
温书尧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夏橘偏着头打量着他的表情,他回头看向她,那双深邃冷漠的眼眸顿时生出一抹柔软,轻不可闻道:“怎么了?”
“他那时候如果真的杀了你和我,他自己也逃不掉的吧?”夏橘其实一直不明白,温广生在争什么,他看着是在威胁温书尧,实则也是逼温书尧把他送上绝路。
“他不是在为自己挣,而是在为他的儿子,他知道他如果不搏一下,再往后就真的都没有了,”温书尧不知想到了什么,扬唇笑了起来:“他这个人坏事做尽,却唯独对他的妻儿很好。”
然而他被抓得那天,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夏橘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温书尧也没有过多追问,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别想了。”
夏橘轻轻应了一声,在他肩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再深想。
晚上的时候,温书尧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从他的少年时代贯彻到他整个漫长的前半生,梦里有许多很久没见过的人,而在这个梦里,他们都还是年轻时的样子。
他的父亲温林生,是一个寡言少语,但性情温和的人,他几乎不会和任何人去争执什么,他每个月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可每次回来都会承包所有的家务,给他讲书里的故事和人生道理。
有时候会骑着自行车,带他去追一场日落。
没有任何目的地,就是在田野上肆意的追逐。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六年,为了让他拥有更好的教育,母亲才带着他回到深市,可他们回来后不久,就传来他父亲出事的消息。
而后不久,母亲便执意带着他重返大西北,一边独自寻找父亲的下落,一边照顾他,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初中生,但是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煮饭洗衣服,想让母亲振作起来,可他就一点点看着母亲像一朵失去养分的玫瑰,一点点的枯萎。
只有去寻找父亲的时候,会焕发一点儿光彩。
温书尧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让她有一个盼头,虽然在每一次的无功而返之后,又会换来更大的失望,但过不就多久,又会重新燃起希望。
大概就这样持续了一年。
忽然有一天,母亲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决定不找了,开始重新振作起来生活,同时也和温家的人断去了联系,可是好景很长,她很快就被确诊了胃癌晚期。
她快要离世的时候,温书尧看到了母亲的家人。
一个寡言少语,冷漠至极的年轻男人,冷冷的盯着他和母亲说:“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来这儿,只是
尽我作为兄长的责任。”()
母亲让这个男人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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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眉眼。
而后母亲在他们两个人的注视下撒手人寰。
母亲在弥留之际,最后叫了这个人一声“哥”,而这个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就让殡仪馆的人把母亲的尸体带走了。
他在后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没有任何人在意。
母亲的尸体在殡仪馆放置了三天。
男人连一块墓地都没有给她买,似乎准备直接将她的骨灰带走,温书尧没有同意,死死将母亲的骨灰盒抱在手里,不肯撒手。
最终男人没有带走骨灰也没有带走他。
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温书尧无处可去,有时候难过厉害了,就抱着母亲的骨灰去河边上哭。
而就是那一次,有人从后勒住了脖子,想要至十四岁的他于死地,笨重的骨灰盒在他手里被打翻了。
河边刮起的风,将骨灰吹到后面那个人的眼睛里。
手上勒着他的脖子有刹那的松懈,他才得知挣脱出来,举起骨灰盒向那个人砸去,那人体型瘦小,和他正面撞上根本不占上风,转身就要跑。
年少的温书尧顾不得脖子上的疼,跟着就向他追去,那人见跑不过他,便亮出了刀,告诉他,有人花五千买他的命,如今没杀到他,也不准备继续杀了。
只想拿订金跑路,让他不要不识抬举。
可他也红了眼,那个被父母教导的温柔识礼的少年,此刻丧失了原本的温良,空手去夺他手里的刀,两个人在深夜的马路上打得难解难分。
而这是谢三他们就是这时出现的,他们是这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年,无父无母,书也读不好,天天不是逞凶斗狠,就是在街上闲逛。
他们看到温书尧的时候,他手上全是血,将男人狠狠摁在地上用拳头挥打,他们觉得他这样打下去肯定是出人命,连忙上前劝阻。
其中一个人认出了温书尧。
嘟囔了一句,“怎么好学生也要打人啊?”
被打的人也是一个胆小的。
拿着刀却不敢伤他,最后竟然还蜷缩在地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