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慕斯感觉到身旁人动了起来。
怎么?想反抗?
慕斯抬眸扫了他一眼。
却只见对方翻过身去,背朝上。
更方便他动手了。
慕斯:“……”
话说,他这么打,算虐待吗?
慕斯略有些心虚地看眼光幕,还好光幕并未有反应。
九十九的渣攻值,差一点就能直接驾崩。
现在已经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陵墓里。
慕斯不敢冒险,在自己刚刚拍过的地方揉了两下,让影一躺回去。
“别趴着,都是伤。”
影一身前的伤明显比身后要多。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躺着睡更合适。
听到皇帝说“都是伤”,男人低垂的眸光黯淡了些许。
一身的伤,很难看。
难怪主人今日兴致不高。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退下去,去主人看不到的地方待着。
但……是主人让他上床的。
男人沉默翻过身,平躺下来。
低垂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慕斯也重新躺下。
本想问问影一身上发生的事,为什么会出现在乱葬岗?又为什么会被狼咬伤?
可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热度,他的大脑渐渐昏沉,强烈的睡意笼罩全身。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
慕斯眼皮打架,最后沉沉闭上。
算了,比起影一单方面的说辞,他更相信影卫的调查结果。
不问也罢。
慕斯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中,他循着热度靠近,抱住了身旁的手臂,脑袋轻靠上对方肩头。
听着皇帝愈发平稳的呼吸,安静低垂着眼的男人眸光动了动,微不可察地偏过头。
熟悉的香味飘入鼻中。
是皇帝床榻上才会用的香料——伽蓝香。
有着奶和蜜的特殊香味,让人心神安宁。
自被抛弃后就漂泊无依的心,也仿佛短暂有了归处。
男人嘴唇翕动,无声地唤了声“主人”。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紧紧抿住了唇。
看向身旁熟睡的人的目光中带着些惊慌,生怕被发现。
他早就被剥夺了影卫的身份。
他没有了名字。
也不能再叫陛下“主人”。
只是他太过贪心,还在心中偷偷叫着。
主人,主人……
他静静注视着身旁熟睡的人,在心中悄悄唤了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是偷来的
。
甚至不敢唤太多次。
害怕这样的窃取是有次数限制的。
在心中唤得多了,就将次数用完了。
·
这一觉,慕斯睡得很好。
他很久没睡过这样香甜的觉。
上一次,还是在他登基之前。
老皇帝是个变态疯子。
慕斯至今这样认为。
他甚至不想称呼那人为“父皇”。
老皇帝纵情酒色,荒淫无度,早早掏空了身子。
享乐了半生,才发现膝下连一儿半女都没有。
于是,他取出了孕果。
慕朝皇宫内有一株神树,护佑皇室子嗣延绵。
神树一年只结一次果。
每一颗果,都能带来一个孩子。
当时,老皇帝坐皇位二十三年,积攒了二十三颗孕果。
他一次性将所有孕果分发给后宫嫔妃。
老皇帝这癫狂的行为,慕斯更愿意称之为“养蛊”。
一月之内,二十三位嫔妃怀孕。
一年之内,十七位皇子皇女降生。
仅孕期就没了六个。
慕斯也差点成了其中之一。
他命大,七月早产,硬是活了下来。
但他母妃薨了。
应是早产的缘故,他反而成了皇长子。
一位不足月生产、身体孱弱、还失去了母妃庇佑的皇子。
偏偏还占了皇长子的名头。
天生就是所有皇子与其背后母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开始的五年,慕斯过得极为艰难。
一天一小难,三天一大难。
每一天都在与死亡擦肩而过,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
在他五岁那年,一切终于有了改变。
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改变。
慕朝皇子,只要年满五岁,就能拥有一名专属影卫。
影一就是在那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影一是那一届影卫中最强的。
如果当时立了太子,他该成为太子的专属影卫。
但以养蛊为乐的老皇帝,怎么会那么早立储?
他巴不得所有皇子争个你死我活,最后选出个最强的蛊王,再施舍般地立其为储君。
那时的他,想必也没料到,自己会被手里的蛊反噬吧?
没有储君,影卫们就按照偏序,前往各个皇子身边。
他是皇长子。
排名第一的影卫,自然归属于他。
哪怕当时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呼声更高。
而他是所有皇子中混得最惨的那个。
并不是什么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
没有什么明主慧眼识影卫,也没有什么影卫投效心仪的主人。
他们谁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影一就那样来到了他的身边,跪在他面前,对他宣誓效忠。
被迫绑定在了他这艘破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