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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胃感消失,他用冷水慢吞吞地洗干净自己的下巴,湿着身子坐在浴室的地板上。
他已经不头晕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直到自己身上有点冷了,才重新打开花洒。
简单冲洗完,谈玉琢换了套新的睡衣,直接湿着脚走出浴室,随手找了条毯子抱在怀里,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部最近上映的电影看。
隔了十二分钟,梁颂年带医生上楼,沙发前的木地板上还留着几串水渍脚印,谈玉琢侧着身子睡熟了,黑色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勾勒出薄薄的身体线条。
电影声音开得很大,变换的光影照在苍白病弱的脸颊上,也没有吵醒他。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胸膛轻微地起伏,左手压住毯子,睡衣的袖子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青紫色的筋脉在上面蔓延。
梁颂年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无名指,垂下手,触碰了一瞬移开了。
医生捏着他手腕扎进针的时候,谈玉琢眼皮抽动了一下,微微睁开了些。
他又开始发烧,脸颊泛起湿乎乎的红潮,目光涣散着,不安地颤动。
有一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脸颊侧,好像有人在说话,但他听不清,习惯性地并起腿,眼珠上翻了几寸,模糊地呓语。
一段很长的时间里,谈玉琢也记不清具体的日子,他打了很多针,大多数都是营养液,也是那时候开始,他不太热衷于食物了。
其余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谈玉琢叫不上名,也不太关心,偶尔陈春会偷偷帮他拔针,把药水倒掉,佯装出已经挂完的样子。
有时候能骗过周时,有时候不会。
但不管打不打针,他都很难受,现在也是。
他下意识缩了缩手,透明的针软管里倒流一截鲜红的血,医生压住针头退出来几寸,皱起眉头,“他血管太细了。”
谈玉琢一直不配合地乱动,针头在血管里转了两圈,也没有扎好。
梁颂年俯身摁住他的手腕,轻声叫他:“玉琢。”
谈玉琢的眼皮抽动了一下,没有反应,梁颂年揉他冰凉的手指,过了几分钟,他才渐渐适应,安静了下去。
医生站起身调药水的流速,出于职业多问了一句:“病人是不是从小身体就不太好?”
“嗯。”梁颂年回答,“经常生病。”
“之前带过我的主任,父亲是很有名的中医教授,如果请得出他爷爷就更好,自小体弱最好从根上开始养身子。”医生在自己包里翻了翻,翻出自己的手机,“我把联系方式给您。”
梁颂年把谈玉琢的手塞回被子里,温和地笑了笑,“谢谢。”
谈玉琢第二次睁开眼,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回了床上,梁颂年半靠在床头躺在他的身边,笔记本屏幕的冷光照在他平静的侧脸上。
谈玉琢面向梁颂年蜷着,他没有动,梁颂年也没有低头看,却摸了摸他的下巴,“感觉好些了吗?”
他合上笔记本,小夜灯昏黄暧昧的光线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容易亲近些,谈玉琢看了看自己残留着针孔的手背,心情不是很好。
他有点沮丧,点了点头。
梁颂年垂眼看他,静了片刻,摸到他的手腕,从他手心下,捏了捏他的无名指,问:“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