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细薄,浅浅勾勒出男子身形。
屏风似不堪重负,轻轻“吱呀”一声,压出深深一个背脊轮廓。
男人偏头,面颊擦过屏风,“你在发抖?”扶苏的声音极好听,淡雅深沉,像拧开的浓墨,倾泻的泉水,叮叮咚咚砸在翠竹上。
陆婉吟猛然偏头,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她能看到扶苏的影子,男人也能看到她的。方才那句话,虽隔屏风,但却就像是在贴着她耳朵说。
隔着屏风,男人强势而自私,身体几乎要挨到她。
陆婉吟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听得男人道:“陆小姐的外祖母眼光真是不错,这对珍珠耳坠子可是今年珍宝斋新出的款式。颗颗天然珍珠,每一对都不一样。”
说着话,扶苏捏着那颗珍珠装模作样往日头下一照,“哟,上头还有珍宝斋的记号呢。”
陆婉吟面色涨红,跟吃了一斤黄连似得完全控制不住。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外,外祖母喜欢,特意送我,不管是今年时兴的,还是去年,前年的东西,都是极珍贵的。”陆婉吟硬着头皮,咬着牙,继续扯。
扶苏懒洋洋地站直身体,“陆小姐此话极是,您外祖母去了几年了?”
陆婉吟:……
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小娘子一狠心,一咬牙,“是我记错了,外祖母送我的是另外一对。”
“哦?那这只确实是陆小姐的?”
“扶苏公子若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谁还没有点脾气。
陆婉吟知道男人今日过来是存心挑衅为难她。
不想,男人又给了她台阶下,“我给陆小姐找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该有回礼吧?”
陆婉吟心间一跳,心中冒出许多想法,最明显的就是:扶苏对她有意思。
是了,她生得好看,哪个男人对她没有想法?便是那鼎鼎大名的浪子梁定安都盯着她挪不开眼。不然这扶苏公子怎么趁着这时候来给她送耳坠子?明明让扶莲华或者丫鬟带给她就行了。
陆婉吟抬手拨了拨面颊边侧落的碎发,露出一截白细脖颈,柔软、脆弱,像新出的嫩藕,滴着水,白的晃眼。
只可惜,隔着一扇屏风,扶苏看不到陆婉吟的莹白肤貌,只瞧见女子一番故作矜持的矫揉造作。
“不知扶苏公子,想要什么回礼?”陆婉吟捏着嗓子,一派娇羞之态。
以身相许之类的,她倒是能考虑一二。陆婉吟忍不住扬起了唇,双眸亮晶晶地盯着扶苏的影子瞧,脚尖也忍不住的轻点了点。
男人指尖勾着的那只珍珠耳坠子被他往下一掷,轻巧落到陆婉吟张开的掌心上。
珍珠冰冷,“啪嗒”一声,在陆婉吟心中激起一朵浅小的浪花。
然后,陆婉吟听到男人清浅淡薄的声音,“回礼就是……”男人的语调陡然一转,从轻薄的风变成凌厉的潮,带着明显的警告,他道:“离莲儿远一点,也不要打梁定安的主意。”
空气瞬时凝结,像突然降温的天。
陆婉吟的笑僵在脸上,等她反应过来,扶苏已然拂袖而去。
雕花木门轻轻“吱呀”响,陆婉吟脸上喜色褪尽,她合上手,紧紧攥着这只珍珠耳坠子,箍得掌心钝痛。
她打的可不是梁定安的主意,明明是他的主意。
看,这可是他主动来找的她。
陆婉吟把玩着珍珠耳坠,戴到耳上,勾唇一笑,媚色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