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规向来觉得自己胆子很大, 恐怖片里的鬼怪吓不到她,生活中那些被很多人厌恶的虫子她也不怕,在外独居工作几年,遇上什么棘手的事都敢自己上前去解决, 就连乘坐地铁突然被拉进奇怪世界和人对决, 都能调整心态没被当场吓疯。
可是, 遇到钟时, 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大胆。上回剪纸世界他还有些顾虑小心,这回简直就是不知畏惧为何物,什么都不怕了。徐子规看他面不改色拿着棍子在一堆昆虫糊糊里搅拌, 都觉得他根本不是个普通人了。
她自认为胆子已经是百里挑一,但钟时这样的,可以说万中无一。他究竟是生活在什么样水深火热的环境里,才养成了这个样子?
徐子规看着在锅里翻滚的粗壮昆虫残肢,忍着呕吐的**。钟时看完了,蹲下用划粉片在地上写:“还是要去刚才的茧房里看看, 那里面或许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懂,地方一共就这么大,如果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一定会藏在最危险的地方。”徐子规点头。
目前来看,唯二有活物的两处地方,一个是绣房, 一个就是刚才的茧房。
“但是我觉得那些茧现在可能处于休眠期, 这个时候去茧房应该找不到你要找的东西。”徐子规合理猜测,只有等到茧里面的东西出来,具备了守卫的意识,被守卫的东西才会出现。
钟时也点头, 继续写:“等到晚上应该会有变化,到时再来看情况,现在我先去探……”
写到这里,划粉片写完了,但要说的话还没表达完,他一时没什么能拿来写字的,顺手拿了刚才搅昆虫糊糊的棍子,直接沾了锅里的昆虫汁液,接着那个探字后面写道:“一下,你等我。”
他这一手沾虫子粘液写字的操作,天然中带着一股凶残,文静的气质下是混不在意的可怕。
徐子规看他写完字,抬头对自己笑,心情微妙:“……我还是跟你一起去。”
“还有,去之前,我们先去竹架子那边拆两根竹子做武器。”
钟时弯起眼睛,写字:“对,要拿武器,你说得很对。”
徐子规:“……”快别用那玩意儿写字了!
两人拆了两根竹竿,一前一后又进了那挂满虫茧的茧房,没有惊动那些沉睡的茧,而是放轻脚步在整个屋子里走了一圈。
这屋子面积格外大,又很高,头顶密密麻麻被白茧给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只在缝隙里看到上方凌乱的一些横梁形状。
除了那些茧,这个屋子里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两人转了一圈自然是没有任何收获。
徐子规注视着头顶,忽然轻声问:“你说,这些蚕茧是怎么来的,变成蚕茧之前,也得有蚕吧,那些蚕在哪?”
但她们就是到处都没有找到蚕茧。
钟时手拿一根竹竿,站在门外,打落一对白茧。那对抱在一起的茧落在地上就散开了,其中一个滚在一旁,另一个恰好落在门边,钟时一手把那茧弄出来,而徐子规则快速关上门,避免门内的其他茧子发生异动。
“里面好像没什么异常。”徐子规靠在门边听了会儿说。
钟时已经在一旁剖开了那个被他拖出来的茧。厚厚的白丝包裹之下,是深色的硬壳,再破开这层硬壳,里面露出巨型飞蛾蜷缩起来的翅膀与毛绒腹部。
……
天渐渐黑了,徐子规和钟时两人待在那处晾晒彩布的竹架子旁,等待着茧房里发生的变化。一旁就是那煮茧的院子,里面那种特殊的味道闻久了,徐子规竟然慢慢觉得也有点香,忍不住摸了摸腹部。
“我饿了。”她说道。
钟时闻言,用徐子规给他找到的小石子在地上划拉:“那我们去找有什么能吃。”
刚才她们交流了一通,这边地上都是乱七八糟的字。
徐子规却神情凝重,抓着他的胳膊问:“你饿吗?”
钟时摇头。
徐子规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道:“那我饿了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对劲。”
她上次和妈妈的那个副本时间跨度很长,自然也在那个世界吃过东西,但那种生活日常中到了点该吃饭的饿,和现在这种饿的感觉是不太一样的。
就在这天黑的片刻时间,她不仅感觉越来越饥饿,还觉得那边煮茧子飘来的香味特别香,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将自己的感受告诉钟时,钟时看她一眼,并不意外,在地上写:“我猜如果吃了你会发生异变,但如果不吃,你会很痛苦,饥饿的感觉会逐渐强烈,最后你会被这种感觉折磨疯。”
你为什么又是一副很懂的样子?徐子规怀疑道:“你该不会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吧?”
钟时又用那双黑黑的眼睛看她,就是不回答。
徐子规:“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但是我死都不要吃那玩意儿。”
她捏住自己的鼻子,狠狠地说。
随着天色黑沉,果然就像钟时说的,她身体里有什么在躁动,驱使着她将注意力放在那边冒着热气的煮茧处,哪怕她已经捏住了鼻子,还是能感觉那边对她的吸引力,仿佛不只是用气味勾引她,还有些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