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使干脆的回道:“可以,我看看那边有没有方便的同志帮你传信。”
……
都说贵族是高尊严爱面子的群体,但在张佳夏晚看来,张佳家却是再厚脸皮不过的一群人,只要是对他们有利的,他们面上端着,背地里却抢着去做,嫁女儿给大官做小老婆,用近乎无赖的方式侵占他人良田房屋只是这一家的基本操作,可以说,他们是地主豪强群体里最恶劣的一批人。
这个家族的根子已经烂了。
她的弟弟张素商能鼓起勇气脱离家族,说明他是一个正直且富有勇气的好人,张佳夏晚也希望弟弟永远不要和那群人再有关系,但张佳家不这么想。
在张素商闯出名头后,张佳老太爷就呈其为张家麒麟儿,还以此攀附上了政府内一位有志于发展体育的能人。
老太太则想要借此机会骗东三省最大钱庄,将他们家那留过洋、家里好几个大官的郑小姐嫁给自己的小儿子。
太太则写信给娘家,让他们留着那个小脚女童,打算等把张素商哄回来后,就把侄女塞给他。
这群人就像是吸血虫,闻到一点血味都要涌上去。
张佳夏晚自己都活在泥潭里,可她还是不能忍受那群人借着弟弟的名义做丧良心的事,她偷偷写了封说明实情的信,准备找机会丢到郑家门口,也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
就在此时,她的丈夫,49岁、大腹便便的徐凯一走了进来,吕姨娘扶着他,媚眼如丝。
“老爷,您也喝得太多了,太太是要生气的。”
徐凯一挥手:“她?不下蛋的母鸡,管她作甚。”
两人走进来,正好撞上张佳夏晚,吕姨娘面露尴尬,徐凯一迷迷瞪瞪的看着她,哈哈一笑:“噫,母鸡,今天难得穿鲜亮的颜色,来,过来。”
张佳夏晚想,这个男人招呼她的模样,就像在招呼一条狗。
对于丈夫的畏惧让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但心底的倔强让她执意不肯顺从对方走过去。
徐凯一等了一会儿,见张佳夏晚呆呆的站在原地,酒意推动着怒意,让他重重朝张佳夏晚脸上一挥。
“给脸不要脸,吃老子的穿老子的,现在要你张开腿都不愿意?滚!”
等徐凯一搂着吕姨娘上楼,丫鬟连忙扑到张佳夏晚旁边。
“夫人,您可好?”
张佳夏晚趴在地板上,许久,她仰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死不了。”
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再这样下去,她的结局,想必也是如其他苦命的女子一样,在某天一抛三尺白绫,逃开这痛苦的人间吧。
想到这,张佳夏晚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爬起来,跑回了卧室,将《女飞行员》从枕头下拿出来,抚摸着书皮,失声痛哭。
如果可以,她也想去工作,去赚钱,吃苦上夜校,然后考上大学,去看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和一个自私、贪婪、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一辈子捆在一起。
就在第二天,她的同学,林梓中学的老师简兰上门拜访。
她是个穿着朴素的女青年,平时都不乐意上徐家的门,这次却脚步匆匆,才进门就喊道:“夏晚,快看这个!”
张佳夏晚木讷的接过报纸,上面是一则简短的声明。
【本人张素商,一小小运动员尔,两年前已与宗族断绝关系,孤家寡人,非满清遗老遗少,请有相关误解人士明晰真相。】
张佳夏晚迷茫的抚摸着报纸:“商哥儿出息了,真好。”弟弟在俄国一定过得很好罢?若她也是弟弟那样的男子该多好,那样他们就能一起去留学了。
她缓缓翻开报纸,一张折叠的白纸映入眼帘,张佳夏晚顿住,看了简兰一眼,就见她微微一笑。
“继续看报纸呀,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大洋。”
简兰压低了声音,又道:“有人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若是不好,他倒是想给你大洋。”
一股热意涌上眼睛,张佳夏晚低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声音轻轻颤抖。
“我、我很好,不要他的大洋,他顾好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