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机械但交际能力很强的彭大使上前,和记者攀谈了一阵,拿着兜里的瓜子和对方结下了友谊。
记者小伙约翰咧开满口白牙:“先生,我从未见过拥有如您一般流畅法语的外国人,你也是来拍照吗?”
彭大使面露羞涩:“是啊,但我第一次玩这个。”
约翰立刻热情的表示:“我可以帮忙,你有哪不懂的?”
彭大使学东西快,没一会儿就弄懂了玩摄影器材的窍门,还从约翰这里得知张素商那种高速旋转很难抓拍,以如今相机的技术水准,能拍到人形的残影都算不错了,约翰刚才拍了几张便心疼胶卷。
约翰侃侃而谈:“除非他能保持那个姿势不动让我拍摄,要么就用摄影机去拍录像。”
彭大使沉思片刻,朝着冰场边走去,张素商看到自家国人,自然态度友善得不行,他听到彭大使的请求,微笑着点点头,下冰摆了个固定的贝尔曼姿态。
一瞬间,满场的记者都涌过来,对着张素商一通拍。
张素商维持了十来秒的姿势才把腿放下来,待彭大使再迎上来,他便露出笑容,和学生们道别,提着包和彭大使离开。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彭大使神情不变,嘴里吐出一串闽南话:“国内在搞清洗,你在外行走时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张素商嘴角一抽:“我都在俄国念书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哪边的吧?”
彭大使说:“你只要咬定自己是无党派人士就可以了,没人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国外抓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好好比赛,多拿几个奖,给咱们中国人涨志气,其他的你都不要管。”
接着张素商就被带去和本地唐人街的华侨同胞们见面,在欧锦赛过后,他的名声便扩散开来,作为当前世界上唯一一个有点知名度的亚洲面孔的运动员,就连亚洲其他国家也大多对他好感极高,更别提自己人了。
等回到旅馆的时候,张素商面色如常,怀里却捧了一堆同胞们送的吃的喝的,这还是他不断推辞的结果,不然他能被礼物给淹没。
有一热情的服装店老板甚至送了他一匹黑金色的缎子,上面用金线绣了花与藤蔓的纹路,看起来华美非常。
带着这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别说是娜斯佳和安菲萨两个女孩了,连米沙、卢卡斯都看得目不转睛,围着这匹宝缎眼冒小星星。
米沙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摸了摸:“好美的布料,只有皇族才能穿这种布料做的衣服吧。”
张素商调侃他:“现在不嫌这东西的资本主义味儿重了?”
米沙尴尬的咳了一声,把自己的行李翻了翻,清了个空包出来:“你还是用这个把布料好好装起来吧,不然会吸引很多小偷的。”
张素商从善如流,他也知道这明显是手工制的玩意贵重得很,但如果能用它做表演服,再用红色的珠子缝在花蕊处,一定能刷新所有人对“服装”二字的印象。
安菲萨听到他的想法,说:“如果你能做出这样一件表演服,一定能媲美尼金斯基的玫瑰花魂,教练,你打算做冰上的舞神吗?”
张素商十分有自知之明:“我的舞蹈还没到可以称为神的程度呢。”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天的休整时间,第二天,张素商大清早就爬起来,一个一个的叫起学生们,大家结伴去晨练,而在晨练的路上,他们看见了一群混混围着个瘦弱的男人扔着石头,那男人也不吭声,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张素商和他的毛子学生们全是正义感爆棚的党员,哪里容得下这场面?他大手一挥,米沙和卢卡斯先虎扑出去:“快住手!”
这些挪威小混混显然是听不懂俄语的,但他们都长了眼睛,一下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的张素商撸起袖子,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块板砖……
把小混混赶走,张素商跑到那瘦弱男人面前,用挪威语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男人没有反应,张素商有点愣,想起对方刚才被一群人围着骂“傻子”时也没反抗,说不定是听力有点问题。
他握拳击掌,又用手语问:“你还好吗?”
遗憾的是张素商会的手语只有两种,一种是21世纪的中国通用版,还有一种是英语通用版,这哥们一点反应也没给,他呆滞的目光直视前方,魂儿都不知道在哪,让张素商等人十分无奈。
卢卡斯整理了袖口:“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我去找警察过来吧,他们也许知道这个人的家人在哪。”
大家倒没觉得这哥们是个流浪汉,因为他的衣着很是得体,头发、脸、手都很整洁,明显是有人照顾的,估计是谁家走失的傻子吧。
米沙也点头:“秋卡教练,你先和娜斯佳、安菲萨回旅馆练舞吧,尤其是安菲萨,她和新节目的磨合时间太短了。”
听到舞蹈的俄语单词,那个“傻子”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张口吐出一句俄语:“我饿了。”